侯玉芬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院子裡的人正忙着把一框一筐的豆福往車上搬,她掙紮着要坐起來,被旁邊坐着的盧氏一把按下,“四弟妹,你這是想幹嘛?快躺着吧,咱娘請了郎中來給你瞧過了,頭上的傷得養一陣子呢,你說你怎麼就這麼傻?唉……”
“大嫂!我……我對不起娘,對不起李家……我沒臉活着了!”
侯氏雙手捂臉,嘤嘤地哭了起來。
盧氏看着她,又可憐又可恨,剛要勸解幾句,屋門被推開,李秀琴走了進來。
“老四媳婦醒了嗎?”
她問。
“醒了。”
盧氏回答。
“嗯,你去盛點粥來吧,她昨晚就沒吃飯,定是餓了。”
李秀琴說着,就坐到了床邊。
侯氏臉色發白,頭都不敢擡,“娘,我……我……”
“先喝粥,喝了粥再好好睡一覺,一切等你的傷好了再說……”
李秀琴接過盧氏端來的粥,送到了侯氏的手邊。
侯氏依舊默默地落淚。
“侯氏,你是想讓老娘喂你吃嗎?”
李秀琴陡然提高了聲調,把侯玉芬吓了一跳,她條件反射似的端起粥碗,咕咚咕咚,幾口就把粥都給喝了。
侯氏這見了婆婆跟見了煞星似的樣子,把盧氏逗得捂嘴偷笑。
李秀琴表示,她很郁悶。
自打侯氏進門,她可是從來沒有因為她那操蛋的爹就對她大呼小叫啊?她甚至還覺得侯氏很膽小,所以一般吩咐她幹活都是讓盧氏去說的,怎麼她越是這樣替侯氏着想,侯氏就越怕她呢?
邪了門了!
“吃完了趕緊睡!”
既然好話哄着不聽,那就繼續吼吧,她沒好氣地又對侯氏說了一句。
侯氏急忙縮回被子裡,把眼睛死死地閉上。
李秀琴都要被氣笑了。
“娘,四弟妹比較膽小,您别怪她!”
盧氏邊寬慰她,邊扶着她往外走,兩人就要走出門去時,身後傳來侯氏弱弱的問聲,“娘,我……四哥他……他……”
“他不是要休了你嗎?你就當他已經把你休了,你現在不是我李家的兒媳,而是我李秀琴的閨女,别再啰裡啰嗦的,趕緊把身體養好了,起來幫我幹活賺嫁妝,等老娘給你找個好人家風風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啊?
侯玉芬三魂六魄都驚沒了。
四哥真的休了她啊?
給婆婆當閨女,她……她不敢啊!
嗚嗚……
我真的沒法兒活了啊!
屋門關上,李秀琴用手指了指屋裡,壓低了嗓音對盧氏說,“行啦,你進去勸勸吧,别讓我剛才那幾句話再吓出個好歹來!我就不信了,我不能把她給捋順了,挺直腰杆做人!”
說完,她欲去後院看看。
盧氏小心翼翼地問,“娘,四弟還在柴房跪着呢,這都跪了一宿了,要不……”
“跪一夜就算完了啊?這混賬東西,老娘這回不把他的黑心肝扒出來換成好的,老娘就不配姓李!”
她氣哼哼地走了。
李文慶一直在柴房裡跪了兩天兩夜,直到體力不支暈倒了,李秀琴才在老大李文清的央求下,把他放了。
此時的李文慶兩腿都跪得又紅又腫,根本起不來了。
還是李文清把這個不争氣的四弟給扶回了屋。
李文慶躺在那裡哼哼唧唧地嚷嚷,都是侯氏那個掃把星,不是她與她那個混蛋老爹來攪鬧,老娘也不可能會生氣罰他!
“大哥,我一定要把侯氏休了,這個臭女人害死我了!”
他正憤憤不已地罵着,屋門被推開,李秀琴走了進來,一臉冷笑,“小四兒,你這麼能耐,還真是老娘小看了你!”
“娘,我跟侯氏不合适,她長得醜,做事又粗鄙不堪,還有她那老爹,就是個攪屎棍,老來咱們家攪和!我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我……”
李文慶還在喋喋不休地埋怨侯玉芬,李秀琴卻不願再聽下去,她打斷李文慶,道,“行啊,既然你本事那麼大,拿定主意不要侯氏了,我也不勉強,老話講強扭的瓜不甜!”
說完,她指了指李文清,“老大,今兒個,你在這裡做個見證,打這時起,老四與侯氏就和離了,但和離後,我認侯氏做女兒,她不能離開李家,還要繼續留在這裡,而且,我有言在先,我李秀琴是很護犢子的,有人欺負了我閨女,那我就得收拾他!”
“娘,您是糊塗了吧?”
李文慶很是不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