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父親所見,我欲娶小芷為妻。”此話一出,屋内瞬間鴉雀無聲。
惜芷疑心自己幻聽了,提心吊膽地往一旁挪了幾步,剛有動作,屋内衆人的視線便齊刷刷落在她身上。若是目光能殺人,隻怕她已讓衆人碎屍萬段。
“好你個餘惜芷!”席間的餘惜甯忽地起身,指着惜芷的手指發着顫,氣得面目猙獰,“你死都死了為何還要回來,還企圖勾引二哥。你就是個惑亂人心的狐媚子,一回來便鬧得家宅不甯!”
“餘惜甯!”餘閑冷着臉打斷,“慎言!”
餘惜甯一哽:“二哥!”說罷,轉頭看向餘大夫人,委屈道,“阿娘,你看二哥。”
“住嘴。”位于上首的餘老爺一掌拍在桌上,沉聲道。
餘惜甯吓得一哆嗦,抿了抿嘴不敢吭聲,埋着頭坐回去,隻是臉上仍有不服。
“我對你很失望。”餘老爺看着自己這位素來懂事知禮的二兒子,指向惜芷的手指顫了顫,語氣愈發激動,“她是你的妹妹,是餘府的二姑娘!你們這是有違人倫,你這是置餘府的臉面于不顧!”
惜芷下意識點頭附和,就是就是,二哥别是一時昏頭了,竟是開始胡言亂語。
餘閑面色不變:“父親比任何人都清楚,小芷并非餘府的二姑娘,他的親生父親乃是臨祁……”
“荒唐!”餘老爺面色大變,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餘閑。餘閑不閃不躲,茶盞砸在額角,發出一聲悶響,又滾落在地,“砰”的一聲脆響碎了滿地瓷片。
鮮紅的血混着茶水從額角緩緩流淌下來,餘閑沒再繼續說,擡手随意擦拭了一下,低聲道:“兒子不孝,此生非小芷不娶。”
屋内衆人一時驚住,紛紛噤聲縮作一團。
餘老爺捂着胸一口氣險些喘不上來:“你、你、你這個逆子!”他氣得面色漲紅,青筋直跳,一旁的餘大夫人哭紅了眼,忙撲上去替他撫着胸口,一面轉頭看向餘閑:“你這是作甚,難不成為了個餘惜芷你要将餘府鬧得家宅不甯嗎?快過來同你父親賠罪,日後莫要再提此事。”
言罷,餘大夫人朝許嬷嬷使了個眼色。許嬷嬷會意,領着兩個小丫鬟便朝惜芷走來,伸手就想将人拉走。
餘閑及時察覺,出手制止,将人護在自己身後。
他厲聲道:“我看誰敢動她。”
許嬷嬷同幾個丫鬟一時怯住,滞在原地。
惜芷被迫躲在餘閑身後,腦子裡亂糟糟的,卻很清楚一點,她不能讓二哥為了自己鬧得與家人反目。
她從餘閑身後走出來:“還請餘老爺與餘大夫人放心,二哥隻是一時糊塗,惜芷心知此事有違人倫,定不會讓二哥犯下此錯的。惜芷已有心儀之人,不日便會成婚。”事發突然,惜芷眼下還未弄清楚二哥作何口口聲聲要娶自己為妻,隻能強行冷靜下來,先将這樁婚事攪和下去。
“此話當真?”餘大夫人冷着臉,看向惜芷的目光怨毒不已,恨不得當場撕碎她。
惜芷權當看不見,語氣平靜:“餘大夫人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去将軍府詢問一番。”
“與你成婚之人可是謝小将軍?”餘老爺出聲問道。
惜芷頓了頓,咬牙點頭道:“正是。”她伸手解下腰間的玉牌,這是謝安方才給她的,說是如她有難且他不在的時候,便可拿此玉牌去将軍府求助。沒想到這麼快便派上用場。
“這是謝小将軍贈我的玉牌。”
許嬷嬷在餘大夫人的授意下接過玉牌,呈到餘老爺面前。
二人細看一番,這的确是将軍府的玉牌。餘大夫人面色稍緩,又想起一道坊間傳言,餘惜芷癡纏謝小将軍許久,卻是在替謝小将軍擋箭而死後得償所願,從此天人兩相隔,也是一大憾事。
再者,謝小将軍挖墳之事,便連她這個後宅的婦人都有所耳聞。
這般想下來,餘大夫人對此事信了九成。且瞧着餘惜芷言之有物,不似弄虛作假。
“小芷。”餘閑不可置信的聲音在身後傳來,“你不必為我扯謊。”
惜芷回頭看他,神色堅定地搖頭:“二哥,我隻是實話實說。”
餘閑面色一白,上前欲拉住惜芷。惜芷微微側身躲開,伸手接過許嬷嬷送回來的玉牌,朝衆人行禮後與餘閑錯身離開。
“小芷!”
餘閑追出去,半路将人截住,面色慌張,再無往日的淡然自若。他讓外間的冷風一吹,整個人登時清醒不少,也意識到自己方才昏頭沖動了。
當看見小芷與别的男子十指相扣,言笑晏晏,他嫉妒得發狂,既生氣小芷私下與謝安相會,又氣自己在她眼裡依舊隻是一個兄長。
“二哥。”惜芷看着餘閑,動作幅度很小地往後退了半步。
這退後的半步刺痛了餘閑,他緊了緊拳,垂眸将眼底濃郁到能夠将人吞沒的占有欲掩住:“你放心,我不會傷你半分的。”他雖竭力穩住聲線,卻還是洩出幾分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