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屹給她弄的這吊椅,是在提醒她就算再外頭困了也别到處亂趴,免得把頭發給弄髒。
許多靈獸都很愛護自己的毛發——比如銜玉,常年以人形跟在他身邊,不愛露出本體并非覺得人身更方便,而是不想他那身漂亮的狐狸毛染上髒東西。
顧屹自己沒長什麼毛,所以從前很難理解那些有毛發的獸族對自己外表的在意。
皮毛對靈獸而言,原本就應該是功能性大于觀賞性的。
譬如他自己那身鱗片堅硬、内斂,能很好地隐匿氣息,也能讓他天生擁有對大部分術法的防禦能力。
比絕大多數時候中看不中用,夏天熱、秋冬掉得到處都是的毛發厲害多了。
好看能當飯吃嗎?
但他喜歡給甘欣把頭發打理成柔順的模樣,這樣襯得她那張鵝蛋臉看起來格外乖巧。
而他梳頭的功力也确實不錯,一開話匣子就叨叨不停的甘欣這時候總會特别安靜,有句沒句地講講近日話本裡的劇情,很快就沉沉地睡着。
從來沒人敢在顧屹面前睡得這般毫無防備。
他的存在就會讓靈獸感到壓迫,怎麼可能安心将最不設防的時刻無所顧忌地展示給他?
甘欣對他錯誤的信賴讓顧屹覺得十分好笑。
下午顧屹調息結束,走進院子找尋甘欣的身影。
她若是沒悶在屋子裡畫畫,待在外頭做别的,顧屹就打算給她順個毛再去做晚飯。
甘欣還在吊椅上。
她今日睡得格外沉,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好東西,連身上散發出的氣息都比平日更加馥郁誘人。
……應該是氣息波動的問題,顧屹心想。
否則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站在甘欣面前,看着她睡顔出了好一會兒神。
甘欣的頭發又軟又直,可随着她的睡姿變換,發絲在身上牽出溫柔的弧線,還勾了兩縷在臉上,随着她輕緩的呼吸一起一伏。
人族這種常溫動物真有趣,睡着了臉上白裡透紅的,像朵雪映桃花。
顧屹伸手去将甘欣臉上的發絲撥開,指腹無意間擦過甘欣的面頰,讓顧屹被這溫玉般的觸覺燙了一下。
她的體溫比他高好多。
顧屹看了眼甘欣嫣紅的唇,突發奇想,是隻有臉頰那麼燙,還是其它地方也一樣呢?
他沒來得及驗證自己所想。
甘欣可能是感受到身旁的炯炯目光,又或許是被方才顧屹撩起頭發的動作驚醒,她輕輕揉了揉眼睛,擡眸對上顧屹陰沉不明的臉色:“嗯?怎麼是你?”
吊椅晃晃悠悠,甘欣每次醒來都要費一番功夫才能穩住身形起來。此刻顧屹的手就在她面前,甘欣便就近問他借力,把自己拉坐起身。
為了方便做活,顧屹平日袖口一直綁在臂彎處。甘欣雙手輕巧一握,便直接觸碰到了他的皮膚。
于是顧屹得到了先前疑惑的答案。
原來大小姐别處的皮膚隻會比臉上更燙。
“你手怎麼這樣涼呀。”
顧屹的體溫對甘欣而言卻是恰到好處的舒适,甘欣見他并沒什麼抗拒的意思,索性拉着顧屹的手往自己臉上貼來:“真舒服。”
“剛碰了水。”顧屹随口掩飾自己的冷血體質,語氣有些生硬地說,“松開。”
他覺得被甘欣碰到的地方燙得快燒起來了。
明明她此刻身邊沒多少火星源,為何碰到他裸|露在外皮膚的時候,會這樣灼人?
顧屹覺得熱到身上莫名有些躁意。
“不嘛。”甘欣閉着眼睛蹭了蹭,說,“我剛才夢到了好多靈獸把我圍繞在中間,左手是團白金的絨毛,右手邊是金黃的絲毛,背後靠着的有些紮,但硬毛下的皮膚很柔軟,貼着很有安全感。太幸福了,簡直是人間仙境。”
顧屹:……
“我沒看清那都是什麼物種,就記得左邊的絨毛太舒服了,像在摸棉花糖一樣,我把臉都埋進去蹭了好久。雖然初夏了很熱,但熱得太值得了。”
顧屹:…………
能不熱嗎。
那些長毛的獸族為了度過炎熱難熬的夏天,一到時候就脫落毛發,斑斑駁駁,可難看了。
“你手這麼涼,正好給我降降溫。不過你皮膚好滑呀,一點也不像幹多苦活的樣子。”
眼見甘欣又要把紅彤彤的臉貼過來蹭,顧屹強硬地把手抽了出來。
他看着還沉浸在回憶夢中情形的甘欣,覺得胸口悶悶的感覺并未因為脫離她的觸碰有所緩解,心不在焉地問:“你也喜歡順毛?”
甘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