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告知。”花滿樓依舊态度溫和,“我想,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他拱拱手,“與各位就此别過了。”
“别過。”沈浪回道。
人走了,朱七七也羞赧惱怒:她知道自己不該拈酸吃醋,但她就是忍不住。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從他睜開眼後,就愈發挪不開自己的視線,明明是個貧寒的落魄模樣,卻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笑容,可她偏偏還被他吃得死死的。
她朱七七長這麼大,到哪裡不是被人追着捧着,偏偏到他這裡,就反着來了。
“哼。”她生氣地放下了窗幔。可外面就跟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完全沒哄她的意思。
朱七七更氣惱了。
而且,她那人小鬼大的弟弟還在一邊添油加醋、瞧她笑話,朱七七恨不得找人打上一架。
花滿樓不眠不休地趕路,盡早抵達了京城。
給了暗語,請人幫忙飛鴿傳書給花家,安排個小厮盡快去查看下“花滿樓”的情況,還支走了一部分銀子。
他本來是想安排個丫鬟,但又怕丫鬟有别的心思。
當被問署名如何,花滿樓沉思片刻,“就說,是隻有他知道的那位姑娘。”
花家人聽聞有個貌美的年輕姑娘——雖然遮面,但眉目動人,身姿窈窕,對上了他們花家的暗号,請他們差人去照看下花滿樓,真是有喜有憂:喜的是,萬年單身、隻有慧根沒情根的花七童,終于看到了些女人緣;憂的是,花滿樓莫非真出了什麼事兒?
花滿樓在順河而下的幾天,終于補了覺;到了地點,花家人已安排好馬匹和馬車,供他選擇——就是,态度有點熱情,總是想問出他是誰,跟花滿樓什麼時候認識,關系怎麼就這麼好了,具體又是什麼關系,等等諸如此類。
花滿樓:不瞞大家,他也想知道……
花滿樓在這邊晝夜不分、心急火燎地趕路,陸小鳳的内心則是:求你别來!
她最開始隻是天馬行空地猜測。可是漸漸地,馬路上喧嚷的聲音傳來,她可以辨認出此處略高于平地,且根據聲音的穿透情況可知并非密閉,再者,她也沒被捆綁。
在胡思亂想中,她整理了下衣服領子,許久之後,她突然意識到:TM胸平了啊!
她整顆心顫抖着,伸手試探了下半個身體:媽媽,我不幹淨了!
——重點是,這TM誰啊!
她現在是誰啊!
她本來的身體呢?
……
陸小鳳氣到暈頭轉向,但片刻後就又推斷出,這個身體的主人,十有八九是個瞎子,男瞎子。
而這麼久還沒人來照顧他起居,卻又能有不錯的衣服布料、還挺舒服的床,說明是個不受寵的富家子弟。
她現在也不敢大聲喧嚷,怕被認出來不是本人——她看不見的時候,倒是也能施展武功,這具身體倒也有内力,但隻能無差别攻擊,太消耗人。
——瞎子,男,内力還不低,沒人照料,有花香……
陸小鳳心裡浮現出一個難以置信的答案……
不是吧……
這比“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還牛掰啊……
陸小鳳試着回憶了下花滿樓房間的格局,發現:真得挺像的……
所以,可以斷定,花滿樓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雖然路途遙遠,她完全有時間逃跑,但她沒了眼睛,還能跑到哪裡去?
現在就隻寄希望于,花滿樓沒認出她來了——可他聽過她的聲音,這種可能性也沒了。
陸小鳳:好想去死一死。
算了,多想無益,先解決溫飽問題。
花滿樓那邊肯定已經幫忙安排了,先餓幾天,等花家的人來吧。
她陸小鳳雖然好享受,但也不是吃不了苦,何況,她現在的情況也出不了門,隻能死等了。
小厮一來,倒豆子似的告訴她,家裡的幾位公子都擔心死了,還不讓告訴老爺,還問她,“公子,你怎麼這麼憔悴,看着好幾天沒吃飯?”
陸小鳳:……
又不能說實情……
管他呢,自己活命要緊。她一臉郁郁寡歡,“相思成疾。”
小厮的内心狂喜,試探着問,“是那位來報信的姑娘嗎?”畢竟,都給了他們花家的暗号了。
陸小鳳沉默不語。
小厮明白,這就是默認了,他把熱好的粥端上來,“七公子,你好歹吃幾口,那姑娘其實也擔心你的很,說要趕過來呢。”
他貼心地把腕放到“七公子”的手,“再過幾天應該也就到了,咱們有安排人去碼頭接她的。公子放心,一定盡快把她帶過來。”
“七公子”啊……
她還懷着渺茫的希望,可能不是花滿樓。
畢竟,她聽說原随雲也是個行動自如的風流人物,但原随雲他排行不是七。
但萬一呢……
陸小鳳先墊了半碗粥,然後不死心地試探,“也不知道咱們家的門第……唉……”她欲言又止。
小厮立馬給他打氣,“咱們花家在江南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那姑娘既然來了咱們的地盤,保證給公子安排得妥妥帖帖,勢必讓她心甘情願地留下。”
陸小鳳聽到“花家”腦子就一嗡,再聽到“江南”二字,後面的,她就完全聽不到了……
陸小鳳: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