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看看你……”花六童支吾着,“缺什麼東西……”沒想到,他這弟弟,大晚上不睡,來人家姑娘榻前站着……
而且,居然自己睡床,讓人家姑娘睡小榻,他可真是聰明勁兒全長臉上了。
陸小鳳到了花滿樓的身體裡後,沒聽過幾個人的聲音。而這聲音乍聽一下有點耳熟,她立馬就想起來,這就是來看望過的花六童。
老天爺啊,她不是把他給哄走了嗎?
陸小鳳腦海中開始思維風暴:那她是要演得像花滿樓一點還是不像花滿樓一點?
生存還是毀滅,果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若是不像,就要被花六童看出來,秘密多一個人知道,就有多幾倍洩露的風險;若是像,就要被花滿樓懷疑,她之前不但認識他,而且很熟悉他……
造孽啊……
緊急時刻,花滿樓挺身而出,“既然花六哥來了,你有人陪着,我也安心了……”
花六童:等等?這是剛剛正好在聊什麼聊崩了,然後他卡着這個時間點出現了,就拿他當台階下了?
陸小鳳立馬上道,靠近一步,“姑娘莫生氣,是在下思慮不周,這幾日的确是委屈了姑娘,姑娘若是一定要走,花某也不攔着……”
趁着“花滿樓”黯然停頓的這一秒,花六童立馬插話,“我其實是來告訴你,鋪子裡有點事兒,我得趕過去,時間很緊,等不到明天了,我今晚就出發——那我就先走了啊。”
陸小鳳也适時轉向他,“那六哥你路上注意安全。”
“沒問題。”花六童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花滿樓走過去,合上了窗戶。
聽到他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愈來愈近,陸小鳳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緊張,他若是問她,她深夜不睡,她該如何?
然而,他偏生什麼都沒問,隻是說,“我送你回去?”
陸小鳳點點頭。
他托着她的胳膊,帶她回到了床邊。
——她有時候,真得有點埋怨花滿樓的體貼:若不是這該死的體貼,她也不會拿得起……放不下。
天亮了。
作為瞎子的好處就是,永遠不用擔心被光線晃醒;壞處就是,頭沒梳臉沒洗的樣子,要被你不想讓看到的人看到——陸小鳳一點也不享受地接過花滿樓給的濕帕子擦臉,穿上外衣,刷牙——梳頭……
昨天晚上,因為心情犯懶,她陸小鳳隻是随便擦了擦濕頭發,等頭發幹了後簡單梳了兩下就躺下了,結果現在發現……梳不通了……
好想暴力梳頭……但暴力使人面目猙獰,她不想猙獰……
“我來吧。”
陸小鳳反應很快,“不用。”所有不必要的觸碰,一律拒絕。
她又試着大力梳了梳——可是這個頭發真得是在考驗她的耐心!
“我來吧。”花滿樓伸手了,他小心翼翼避開了她的手指,而陸小鳳感受到梳子上傳來拉扯的力量,就……順着台階放開了。
梳齒的圓頭,在頭皮上略微有些酥酥癢癢地劃過,劃過……
因為看不見,所以仿佛是……新娘子被相公滿含柔情地梳妝着……
“可以了。”陸小鳳覺得卡着的部分梳過去了,就喊了停。唉,溫柔鄉,英雄冢啊……
然後事實證明,有一處沒通,就必然有兩處、三處……
而她陸小鳳,果然是個男人,又沒耐心,又不懂憐頭惜發。
花滿樓沒有說話,隻是找來了另一把梳子,再次溫柔又耐心地從她的發頂梳起來。
花滿樓感受着陸小鳳的發絲在手裡滑走,有種歲月靜好,願陪君老的心情。
怪不得之前聽哥哥們說,描眉梳發是夫妻間的情趣。
梳得差不多了,他心念一動,悄悄地把自己的頭發和對方的頭發搭在了一起:幼稚,卻又有一種隐秘的歡喜。
花滿樓找到發冠,替陸小鳳将頭發束了起來。
于是,在經曆了多日披頭散發後,陸小鳳久違地清爽了一次:感覺今天帥帥哒~
早點也格外豐盛,遠超花滿樓平日裡的規格,但陸小鳳現在扮演的是陌生人,隻能假裝以為花滿樓平日裡就是這麼鋪張的早餐。
“不知道你平日的喜好,所以能想到的都買了些。”
陸小鳳隻矜持地點點頭。
花滿樓是個心細如發的人,她說得多了,保不齊哪句就露餡了,所以不如盡可能不說,而且不說話也方便她保持一個精神緊繃的狀态,行為舉止上也絕不讓他有所懷疑。
現在想想,花滿樓沒認出來她也是好事。
牛奶也喝點,豆漿也喝點,粥——粥就算了,這幾天喝太多了。花平到後來,也是變着花樣地給她買粥啊。
包子可以,油條也可以,酥餅也不錯……
花滿樓:……所以這是不挑食,還是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