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很愛一個人的時候,你總會擔心,他會不會哪裡過得不好,特别是……因為你,哪裡過得不好。
所以彼時,她會擔心花滿樓;所以如今,西門吹雪會擔心她。
可西門吹雪戰無敗績的一大原因是他劍術高超沒錯,但還有一個原因是他一往無前、悍不畏死的精神,如同神明降臨。
他現在,有了人的悲傷和害怕。
作為朋友,這本來是值得開心的事兒;但在這個時候,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西門吹雪。”陸小鳳一臉鄭重。
西門吹雪蒼然回視。
“你不要考驗我,我經不起考驗。”
西門吹雪:……
突然就悲傷不起來了。
而花滿樓則恰恰相反,好像悲傷一下子重成了一座山。
他好像總是這樣,會晚一步……
說不定,是晚了很多步。
司空摘星見花滿樓眼皮都要耷拉地上了,總覺得這裡有個什麼大爆料。他聲音壓得極低,“怎麼了怎麼了?”西門吹雪也受傷了?還是什麼大事兒?
花滿樓側身一避,默默走開了。
司空摘星為難地看看關好的門窗,知道自己也聽不到什麼,一臉心痛地跟着走了。
走遠了些,司空摘星忍不住又催起來,“你聽到什麼了?講一講啊。”
“你不是要急死我吧!”他跺腳,“花滿樓!你啞巴了?”
見西門吹雪好歹精氣神兒回來了些,陸小鳳再接再厲。
“你知道,我為什麼願意和你交朋友嗎?”
西門吹雪搖頭。
“你是那種就算走的這條路已經黑到底了,也能不遲疑、不退縮,還能劈開一道光的人。”
朝着西門吹雪走近一步,陸小鳳再次正色道,“西門吹雪,我騙過你嗎?”
西門吹雪果斷道,“沒有。”
精神牌打完了,再講講實力牌。
“那你聽好了。”陸小鳳凝視着西門吹雪的眼睛,主打一個真誠,“這世界上所有劍客的劍,我都有把握毫發無傷地接住,唯獨你是個例外。”
西門吹雪久久地注視着她,神色逐漸堅硬。
陸小鳳知道,西門吹雪已經差不多好了。
她張開雙臂抱了抱他,“去吧,赢得漂亮些,要是有些難度,那就赢得難看一點。”
西門吹雪的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
陸小鳳松手,看到西門吹雪身上蓬勃的劍意,笑笑,朝着屋外的月光走去。
她走之後,西門吹雪輕聲說了句,“如果這世上,隻剩下一個人站在我身邊,那個人,一定是陸小鳳。”
但待陸小鳳飛上了太和殿的屋檐,心頭卻是一顫:這裡來的人,更多了。她之前還以為,是這些大内之人找了江湖中的熟人來做幫手,如今看着大内高手丁敖和殷羨陰沉的臉色,很明顯,他們并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曆。
“發生什麼事了?”
對方不答反問,“陸小鳳在哪裡?”
“有什麼事?”
“你隻需告訴我,他在哪裡?”
陸小鳳端詳了下幾位大内高手的表情,“她有事在身,托我來了。”
見問不出她什麼,丁敖忍不住咬牙切齒道, “我們給了他六條緞帶,可現在來了有差不多二十個人!”
“陸小鳳不是這樣的人。” 殷羨道。
魏子雲也附和,“我也相信他。”
陸小鳳沉下去的臉色方才轉晴了幾分。
且事已至此,最關鍵的還是确保今夜平安無事。等魏子雲他們安排好增加人手,陸小鳳才緩緩開口,“據我所知,這緞帶肉眼看去,有色彩流轉波動,必然不是凡品,要想憑空多出來……”陸小鳳想到了司空摘星。
楚留香最近忙着信守跟天水宮的承諾,必然是不會來蹚這趟渾水;而司空摘星此刻,卻正在京城。
好巧不巧,魏子雲也提起了司空摘星。“但緞帶一事,我們也是臨時決定,而給了陸小鳳之後,我們兄弟四人輪流當值,絕不可能有人在我們眼皮下偷走。”
聞言,陸小鳳也算松了口氣,“所以,你們相信不是他。”
“沒錯。”
“能偷這種緞帶出來的人,隻有……”魏子雲突然頓住,朝陸小鳳笑笑,“陸小鳳既然托你來,那你想必能代替他,找到其中關竅。”
陸小鳳才不吃這一套,“小女子愚鈍,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麼?”
“要麼我們就告訴江湖中的朋友,陸小鳳未信守承諾,私造緞帶。”
陸小鳳微笑:“他們不會信的。”能被大内高手稱為朋友的人,也都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