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翠微閣本來就是雪疏影手裡的東西,所以現在是假意向太子投誠?
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自己賣身青樓,另一邊将手中的勢力假意送上?
陸小鳳覺着這裡面一定有她沒想到的地方:憑雪疏影的身手和翠微閣的能力,若不考慮後路,在太子出行時,必能取他狗命。
但要考慮後路,又為何把翠微閣拱手暴露給太子;而如若不許考慮,那直接粗暴地殺之即可。
不懂,不懂。
不過沒關系,她有耐心,等得起。
轉眼,登台之日如約而至。
而她陸小鳳,剛剛好也買了一張入場券。
她來得已經夠早了,這紅袖樓才看看開門接客。
而像她這麼迫不及待的,竟然還有人,還是個熟人。“花滿樓?”
“陸小鳳!”花滿樓面露驚喜。
得嘞,她是讓花滿樓留意雪疏影的消息來着,但她最近忘了要跟他聯系了。
幸好花滿樓完全沒想到計較這茬。“老鸨同意在雪姑娘上台前,先許我們見一面。正好你也在,不如一起?”
老鸨見狀,當即順着杆子往上爬,谄媚一笑,“爺,多來人要加錢。”
花滿樓笑容和善,點點頭,示意小厮掏錢。
小厮一邊掏錢一邊嘟囔着給陸小鳳提條件,“陸少俠,你可得看好我們公子,不能讓他飲酒。”
陸小鳳心領神會,裝模作樣道,“哦,受傷了?”
花滿樓面露無奈,“小傷罷了。”
見一面,當然不然隻見了人就走。
老鸨拿了銀票,留了一句注意時間就出去了。
陸小鳳看看端上來的茶,吩咐站在雪疏影旁邊的小丫頭,“換成水吧。”
小丫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欠身出去了。
她又半開玩笑地問那跟着的小厮,“這下,你該放心了吧,喝酒傷身,喝茶解藥,直接喝水。”她欠欠地補了一句,“萬一那小丫頭沒把水壺洗了,裡面還殘留了一些茶怎麼辦,要不,你盯着她?”
那小厮覺得她所言甚是有理,鄭重其事地道謝,“陸公子說得對,我去看看。”
陸小鳳被逗笑。這是特意派了一個較真的新人來跟着花滿樓啊。
花滿樓也跟着笑着搖搖頭。他輕輕歎口氣,進入主題,“雪姑娘,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隐?”
“公子擡愛,小女子并無難言之隐。”
“擡愛”?陸小鳳盯着雪疏影平靜的面容,似乎要看出一朵花來:這個詞,怎麼跟雪疏影的嘴巴那麼不搭呢?沒換人吧?
花滿樓不再堅持。那天,她從他府上離開,口口聲聲說的是自願,如今卻淪落到這裡。
她當日不想給他惹麻煩,如今也是一樣。
“雪姑娘,我想我們是朋友,朋友有難,自然是要幫的。”
雪疏影這次終于擡起臉,她看着花滿樓真誠的表情,“花公子,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這是我選擇的路,我跪着,也會把它走完。”頓了頓,“花公子好意,我明白,如若有需要,一定厚顔請公子施以援手。”
氣氛甯靜中帶着悲傷。
陸小鳳正想打哈哈緩和下,就聽雪疏影再次開口, “花公子,既然你說我們是朋友,我也有一句話想送給公子,” 她語氣苦口婆心,“愛人之前,先愛自己。”
雪疏影心想,前些日子,陸小鳳來問她,上官飛燕是不是活着,扭頭花滿樓就受了傷,怎麼會那麼巧?這兩者之間,必然有關聯。
但直白說出來就太傷人了,她就這樣隐晦地提醒吧。
反正對他們來說,她是能會閃現金手指的人。
聞言,花滿樓先是一怔,面露怅然沒有說話。
氣氛一下子有些安靜,此時,老鸨催促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那離開的小厮聲音也跟着響起,回她一句馬上。
屋内,花滿樓很快又露出一個常見的溫和笑容,“雪姑娘,告辭了。”
花滿樓起身,陸小鳳看了看雪疏影,也跟着起身,落後幾步跟在花滿樓後面。
“這句話也同樣送給你,”雪疏影突然又開口,“陸小鳳,愛人之前要先愛你自己,你明不明白?”
她如今在想,或許自己一開始拉郎配就是錯的,如果她沒有提這個話題,也許陸小鳳就不會有這個念頭……
也許過了幾年,花滿樓忘了上官飛燕,陸小鳳又暴露了女兒身……
如今,怕是個錯誤的季節。
屋外是接踵而至的客人,步履匆忙的下人,老鸨和花滿樓裝模作樣的客套話;屋内,邁步的陸小鳳頓住,回了半個頭。
她有點賭氣,“我不想明白。”語氣苦澀而倔強。
她這輩子,從來都是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要改,那得重新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