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聽到隐隐約約的帶着抗拒的女聲。
“裝什麼裝?”男人聲音不大,但在這肅靜的環境裡,仍然可以聽清。
陸小鳳眉頭和拳頭都攥緊了。
女子祈求的聲音傳過來,大幅度掙紮的動作也很明顯能聽出來。
有衣帛碎裂的聲音。
“不要!”聲音裡有難以遏制的哭腔。
陸小鳳站了起來:他怎麼敢!衆目睽睽之下,如此羞辱!
“汪汪!”
陸小鳳一臉肅然地抓了一手的茶杯,正要甩出去,卻見一條威風凜凜的大白狗沖了進來。
是那位蘇教主的愛犬,之前很喜歡雪疏影的呆萌。
陸小鳳慢慢坐了回去。
她現在,有點明白雪疏影的打算了:兩虎相争,讓他們倆先死傷一個。
假設雪疏影是自願留在神水宮的,那她要複仇的,起碼還有太子和蘇教主的師父,但要動這兩個人,就相當于要直面朝廷和九瓊教兩個組織。
而現在,雪疏影想把損失降到最低。
雪疏影既然既沒有借勢神水宮,目前也不打算暴露翠微閣,也不要他們這些朋友幫忙,那最艱苦的可能就是,她希望這場報仇,其他人都毫發無傷。
那就隻能,她自己多辛苦很多很多。
而且,神水宮喜歡獨來獨往,不沾惹江湖紛擾,雪疏影那早年的公主身份也作廢良久,所以她能借勢的,隻有翠微閣。
——還是假設翠微閣是她的一言堂。
單獨殺個太子,她還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但太子一死,勢必打草驚蛇,如果雪疏影還要繼續走下去,單槍匹馬勝算不足。
所以,她才選擇了這樣一條屈辱而無法理解的路。
陸小鳳想起來雪疏影養的兔子,那時候她說,别看兔子軟綿綿的,但其實它是一種特别能忍受痛苦的動物,就算被踩斷了骨頭也不會哼一聲。
陸小鳳當時半信半疑,但現在,她覺得應該是真的:因為兔子,她除了忍受痛苦,還能怎麼辦呢?
她要對無花一個人報仇都準備良久,至今沒有動手。
而雪疏影,她面對的,又豈止是一個人?
面前,九瓊教弟子和朝廷護衛兩相對峙。
終于,蘇冉也來了。
聽到拜見聲,太子終于纡尊降貴地撤下了人工簾子。
雪疏影坐在地上,捂着半露的香肩,低聲啜泣。
看着柔弱無助的雪疏影,陸小鳳腦海裡陡然浮現出另外一張臉。
她一直以為,自己更喜歡的是朱七七那樣神采飛揚的鮮活面容,而不是白飛飛那般柔弱怯懦的小家子模樣,但這一刻,她懂了白飛飛的無奈和心酸。
白飛飛真刀真槍地殺得了快活王嗎?
既然這仇非報不可,那她隻能賤賣自己的尊嚴甚至身體。
“蘇教主。”太子随意地打了招呼。雖然不知道這狗為什麼發瘋,但他自信亮了身份後,蘇冉不至于為了條狗,違背他的意願。
蘇冉看了看雪疏影被撕破的衣服,轉回眼神,直視太子,嘴裡卻喊雪疏影,“過來。”
“蘇教主。”太子的語氣多了幾分威脅和不耐。
呆萌做了一個俯沖的準備動作,嘴裡也呼噜噜地發出威脅的聲音。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現在九瓊教可是在跟他們賣乖讨好,現在是要為了個女人,破壞聯盟嗎?
“雪姑娘,過來。”蘇冉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再次強調了自己的立場。
太子冷笑一聲,用腳踢了踢雪疏影。“你敢過去嗎?”
雪疏影吸吸鼻子,頭也不擡,“妾有罪之身,不勞蘇教主費心了。”
聞言,蘇冉面色有了幾分青黑,太子則朗聲大笑,得意非凡,“你聽到了,她可不想和你走!”
蘇冉卻毫不退讓,大喝一聲,“過來!”
陸小鳳挑挑眉,惬意看戲:這蘇教主平時瞧着溫和冷淡,真沒想到還有沖冠一怒為紅顔的一面呢?
那這麼看,她倒的确不需要擔心雪疏影了。
“你想清楚了。”見蘇冉堅持,換太子的臉變青黑了。
陸小鳳饒有興緻地喝酒:啧啧,狹路相逢勇者勝啊。
果然,雪疏影被蘇冉帶走了。
再想想,蘇冉那邊還有一個假師妹,現在雪疏影回來,要借蘇冉這把刀的話,肯定會讓蘇冉明白,她的真師妹身份。
啧啧,陸小鳳愈發喝酒喝得有意思:當時雪疏影從清樓離開,是打着什麼旗号呢?她大膽猜測,是暗戳戳表明因為那個假師妹吧。
她再猜測,蘇冉喜歡的,就是那種陽光燦爛笑容治愈款的,師妹找回了,卻對雪疏影動了心,結果雪疏影為了他們倆離開了……
天哪,按照言情劇走向,接下來蘇冉得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