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半夜好不容易眯着了的南宮靈,在起床後,又有了新的想法:他該去問問姐姐,他怎麼辦?是先整頓丐幫,坐穩幫主之位,還是先去助楚留香誅殺無花這個小人?
他自認自己識人不明,也不如姐姐聰慧,既然如此,何不以姐姐為首?
而且,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娘在哪裡?
如果她還活着,姐姐不可能不提;如果她已經過世,那她的死因是否和無花有關……
若是有關,姐姐不可能不提;但若是無關,無花既然都對姐姐下死手,那不可能對同樣知悉一切的娘心慈手軟。
所以,這個真相又是什麼呢?
在遍地的丐幫弟子幫忙下,南宮靈很快就找到了“陸小鳳”,和她剛認的幹妹妹雪疏影。
而雪疏影看到一臉來者不善的南宮靈,腦海裡隻無限循環兩個字:糟了糟了糟了……
雪疏影:How?Why?So……
“你别說話!”她趕緊叮囑花滿樓。
原本和諧的氣氛驟然冷冽。
在此之前,看着花滿樓目光輕快地看着四周,雪疏影恻隐之心動了。
“花公子,等你回去後,來找我吧,”她面色緊張,“我有個秘方,可能對你的眼睛有幫助。”她的血,既然功效那麼多,是不是也可以治療花滿樓的眼睛?
可是給了希望後落空,他隻會更難受吧……
花滿樓表情先是短暫的怔忪,然後莞爾笑笑,恍若渾不在意,“多謝雪姑娘,”他仿佛沒看出她的忐忑,“花某一定去叨擾姑娘。不過都是陳年的舊傷了,治不好是正常,姑娘也無需有壓力。”
雪疏影心下動容:反而是他在安慰她。
“花公子不嫌我自以為是就好。”
花滿樓輕笑,“我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為了避免他失望,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再跟他提治療眼睛的事兒了。
雪姑娘也是熱心腸,世間絕大多數人想着與其不成功,不如不做。
她是真心想努力一把,才能這樣小心翼翼地試探。
雪疏影釋然一笑,餘光裡看到有家店裡擺着一盞彩色的荷花燈,想到某個段子,就順口調侃花滿樓,“你可知道,這世上最浪漫的事是什麼?”
花滿樓略作思索,“阖家歡樂,洞房花燭,喜得貴子,春暖花開?”
雪疏影噗嗤一笑,“是為浪子釀醇酒,為瞎子數河燈。”
花滿樓聞言也是一笑,“那這事兒,我倒是做過,我那裡到現在還有給陸小鳳留的美酒。”
他話才落,就見雪疏影變了臉色,“你别說話!”
花滿樓心存疑惑:雪姑娘怎麼突然這麼強勢了?
他看了看來人,心中知道,這人一定是和陸姑娘相識,打過些交道。
“陸姐姐安好。”南宮靈走過來,心緒複雜地打招呼。
本來猜測姐姐應該已離開此地,結果發現她還在原地——那……她是不是在等自己?
雪疏影義不容辭擋住前面,“南宮靈,你來做什麼?”
看着這位姐姐新認的幹妹妹,南宮靈心情更加複雜:“我夜不能寐,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想請教陸姐姐,我和丐幫将來何去何從……”
雪疏影回想起昨日和陸小鳳一起與南宮靈對峙的情形,隻覺得恍惚:她當時注意力根本沒分給他……完全記不得他們當時在打什麼機鋒……
花滿樓也加入這心緒複雜大隊中:她來這裡多久呢?就讓南宮靈這樣的人物折服,可見她的眼見之高、涵養之雅。
她成長為這樣熱烈絢麗的樣子。
他應該為她高興的。
卻忍不住有那麼一些難過,自卑,和微不足道的對自己的憤怒。
憤怒自己的位置離她那麼遠,憤怒這樣的自己還是會有想要擁有她的小苗般的念頭,憤怒老天擊潰他這麼多天自欺欺人的堅持……
“抱歉,”花滿樓在僵持中,溫潤敦厚地回答道,“我想不起來了。”
“今早醒來,發現自己有好長一段記憶沒了,”他的笑容真誠而微微發苦,“所以,幫不上閣下的忙了。”
南宮靈聽了,短暫的怔忪後便是悔不當初:他聽說過這種情況。遭遇大難,一夜白頭;備受打擊,前塵盡忘。
他對姐姐的傷害,如此之大。
雪疏影瞧着這個該死卻沒死、身手一流、心思還深沉的家夥,隻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偏偏對方還一副對“陸小鳳”牽腸挂肚、情深義重的樣子。
她扶額,正要開口,花滿樓卻先她一步道,“雪姑娘,你剛剛心事重重,是不是還有什麼要事處理?”
雪疏影如今對他,就像是保護雞仔的老母雞,但他卻不忍讓她和南宮靈起這個沖突。
雪疏影的确是有些牽挂蘇冉那邊的情況,但如今自己犯了蠢,也不能就抛下這邊不管。
“我沒事的。”她沉默片刻,還是嘴硬道,“我陪你等到她來。”
聞言,南宮靈自告奮勇,“需要幫忙嗎?我們丐幫弟子遍天下,找人的速度絕對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