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飛飛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陸姑娘何出此言?王爺待賤妾極好,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陸小鳳仍然是一副知心姐姐的樣子,“我知道,”她捏了捏白飛飛的手,“你自小就向往王爺這樣雄韬偉略的男人。”
“但正因為這樣,你才更要計較他待你是否是真心實意。”
白飛飛聞言,含羞帶怯地低下細白的脖頸,“王爺待我自然是真心實意。”
“如此佳人,本王怎會不真心實意?”
陸小鳳秒回,“真心實意還想左擁右抱?”
快活王微微一笑,不答反問,“本王這樣的英雄,難道沒有資格享受齊人之福?”
陸小鳳本以為,柴玉關好歹會裝模作樣地解釋一下,誰知對方遠比自己以為的厚顔無恥得多。
也對,在他們眼裡,女人隻是附屬品,隻是一種屬性更特殊的财物而已,能者自然多得。
“王爺說得對,”陸小鳳也是勾唇一笑,“像本姑娘這樣的絕色,隻有一個夫君,豈不是暴殄天物?”
話落,快活王撤回了一個笑容。
沈浪和白飛飛的面色也為此驚世駭俗的言論而凝滞片刻。
陸小鳳還在再接再厲,“王爺是成熟穩重的大叔型,我還認識王憐花這個亦正亦邪少年郎,楚留香也風流倜傥……”
“大家相聚于此,怎能無酒?”眼看着陸小鳳一臉展望未來,白飛飛趕緊起身,和諧一下氣氛,“賤妾略通調酒之術,且如今身子舒暢不少,鬥膽獻醜,請各位品鑒。”
很快,美酒散發着香醇氣味,被擺了上來。
快活王好酒,四使裡排第一的就是酒使,焉知白飛飛為了今日能博得柴玉關的另眼相待,練習了多少次?
陸小鳳好像可以看到,白飛飛楚楚動人的面容下,心裡那轟隆隆的窟窿。
她的母親就像是一個怪物,從她尚且年幼之時,就在她的心口上一口一口啃食,經年累月,她盡善盡美的軀殼下是一副殘破不堪的靈魂。
侍女倒酒時,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有意還是專門……倒在了沈浪的懷裡,然後滿臉通紅地站了起來。
好像,隻是才疏學淺地撩撥了沈浪一下。
沈浪則将手裡的紙條緊緊攥起來,不禁感慨,白飛飛不僅拿捏住了快活王,還能讓侍女俯首帖耳,這擺弄人心的手段,可謂首屈一指。
喝酒最容易醉的,是雜喝。
而這酒裡,一飲而盡後,似乎有“大曲、茅台、高粱、汾酒、竹葉青等烈酒,還似有狀元紅、葡萄桂圓等軟酒”。
這種五髒俱全的雜酒,不僅易醉,且後勁兒也足。
陸小鳳不動聲色地兌換了一張“千杯不醉”。
沈浪靠每次喝酒都要給杯子留點餘量,且白飛飛斟酒時也手下留情。
快活王卻是大開大合,杯杯見底。
陸小鳳沒有拆穿沈浪和白飛飛的小心思,也沒有彰顯自己的酒量。
她隻是慢慢品味:也是,在自己的地盤裡,遍地都是耳目,也許他醉了,反而有的事情才會浮出水面。柴玉關何須謹小慎微?
終于,快活王的眸光開始呆滞。
沈浪也裝醉,說不勝酒力,要回去了。
陸小鳳則目光清明:她要告訴白飛飛,她現在,十分清醒。
她也十分清晰地看到,白飛飛和沈浪對視了一眼。
好像隻有一眼,他們就彼此看懂了對方的想法。
快活王還在那赤紅着臉感歎,白飛飛為什麼不肯于他同床共枕。
陸小鳳聽着心煩,給他手動閉麥了——點了昏穴:真希望有雪疏影說的能錄像的東西在,她就可以給柴玉關錄下來了。
告誡他,人固有一死,但他可以先走一遍社死。
見陸小鳳如此大膽,沈浪、白飛飛、一衆侍女都有些啞然。
陸小鳳也故作驚訝,“你們還想看王爺繼續失态?”言下之意,身為屬下,維護主上的面子不是必備修養嗎?
于是沈浪從容地告辭而去,白飛飛則從容地邀請陸小鳳,“不如陸姑娘今日就在此處歇下?”
陸小鳳看着白飛飛恬淡的笑容,卻無法遏制地想起來雪疏影,還有石觀音。
白飛飛是終于摸到了複仇的邊緣。
雪疏影是在複仇路上越走越遠。
石觀音則已然完成複仇任務。
而她自己,則是要複仇,但不急于一時。
正因為這種相似和不同,她才更能看到,她們每個人裡,心裡那個窟窿是多麼龐大,日日夜夜蕩着魔鬼的回響……
而白飛飛比起其他人,她得到的對比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