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佳人,本王自然不會吝啬。”快活王痛快應下。
“既然如此,”陸小鳳毫不留戀沈浪等人的生死,“折騰這麼久我也累了,就先去歇着了。”
“陸姑娘好好休息。”
“姐姐安歇。”
沈浪安心,除了沒有其他法子外,還有因為他相信陸小鳳不是這樣見死不救的人。
所以,她一定有什麼把握,确信他們沒有性命之憂。
果然,快活王在白飛飛的言語下,決定留着他們的性命慢慢折磨。
另一邊,陸小鳳看到南宮靈滿臉的憂心忡忡,還真有些感動。“沒事。”她把“小染香”牽出來給他,“看住了。”
“下次能不能跟我通點氣,”南宮靈有些委屈和埋怨,“别讓我就這麼枯等着。”
“嗯,‘枯等’這個詞兒用得不錯。”陸小鳳随意表揚。
南宮靈:這是重點嗎?“姐姐!”
“别亂叫啊。”陸小鳳揉着太陽穴,語氣有點不耐煩了。也不知道石觀音到底想幹嘛,還有楚留香,老跟着南宮靈做什麼。
“南宮幫主也是關心你。”楚留香替南宮靈說話。
陸小鳳揉太陽穴的動作停住,“楚大爺,沒有人回一直在原地等你的,尤其是像你這麼能闖禍而身邊有軟肋戰鬥力不夠。”
楚留香微笑着的表情一滞,“此話……”
見大家這麼關心她,陸小鳳決定開啟教學時間。
當然,教學的意義,一定要讓學生印象深刻。
“你縱情山水、潇灑度日的時候,你覺得是什麼讓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永遠等着你的。”
南宮靈趕緊往陸小鳳身邊湊了湊,亮明态度:之前沒姐姐的時候,隻覺得這樣的楚留香風流倜傥,人中龍鳳;如今有了姐姐,再看楚留香,就覺得……嗯,此人過于輕浮,不堪重任。
楚留香好笑地瞅瞅南宮靈,解釋道,“她們是我妹妹,我是她們大哥。”
“行,那你作為大哥做什麼了?”
楚留香自信侃侃,“美酒佳肴,衣食無憂。”
“那不是大哥應該做的嗎?再說了,她們沒有了你,還解決不了個衣食問題?美酒佳肴?酒是誰釀的?佳肴是誰做的?”
“她們付出了勞動,理應得到報酬,你不過是支付了應該的酬謝,這算得了什麼呢?”
楚留香誠懇地再次解釋,“她們自幼與我一起,感情深厚,不能簡單用雇傭關系考慮。”
陸小鳳幹脆搖人道,“南宮靈。”
南宮靈本來腦子裡還在繞——姐姐說得在理,但楚大哥說得也在理,何況蘇蓉蓉她們的确和楚大哥感情甚笃、生死相依,一聽到陸小鳳喊她,當即挺起胸膛,“在!”
“若是你有個妹妹,走失了,多年後,發現她吃穿不愁地給别人當了‘名義上的妹妹’,”陸小鳳在“名義上的妹妹”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洗手作羹湯,事事圍繞着這個男人轉,比方說,她沒有自己的一分錢,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男人給的,然後這個男人也從來沒有想過給這位妹妹尋個婆家。”
見南宮靈還是一臉漿糊還假惺惺地站在她這邊,陸小鳳下了一劑猛藥,“任幫主夫婦好吃好喝地供着你,精心教育着你,偌大的家業等着傳授給你,你卻因為莫須有的事情要置人于死地,一點感情都不念。”
南宮靈臉上的肌肉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四處亂走。
“憑什麼,被養大的‘妹妹’就要知恩圖報到以一生來相許呢?為什麼她們就要無怨無悔地一直待在‘哥哥’想什麼時候見她就能見到的地方呢?為什麼她們的人生,就要以這個人為中心,做他的附庸呢?”
“若是我救過你,若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救過你,你是不是就應該此生被驅使被奴役?我可以堂而皇之一句‘我們是好兄弟’,就綁架你的一生?”
南宮靈面色窘迫,眼神低着亂竄,恨不得逃離現場卻又強行生生受着。
楚留香比其他人強的一點是,他聽得進去人話,他會思考,然後改正。
他并沒有因為陸小鳳這咄咄逼人的例子而面露難堪,反而慎重地思慮良多,“作為一個單身漢,我的确是沒想這麼多。”他甚至笑了笑,“但我作為‘既得利益者’的‘大哥’,的确是做得不到位,應該再周全些的。”
“既得利益者”這個詞,她可沒在楚留香面前用過,但她在南宮靈面前用過。他可真是什麼話都和楚留香說啊,“你怎麼不跟他穿一條褲子呢?”
本來在楚留香知錯就改的表示下,現場氣氛和緩了不少,南宮靈羞慚的情緒也降溫了不少,結果被陸小鳳這麼一問,他臉皮又發燙了。
當時那不是……還沒相認嘛。
陸小鳳就是故意的:這腹黑的玩意兒一天天纏着她幹嘛啊?能不能有點事業心?好歹把他義父義母的産業發揚光大。
一個名義上的血緣關系,就巴不得把丐幫送到她手上,那麼多年的養育之恩真是喂了狗了。
幸好她秉性純良,并不觊觎丐幫這塊肥肉……
“回去看看後院還在不在。”見楚留香的确真心實意,陸小鳳語重心長道,“别那麼浪,雖然你的确是住在海邊。”
現在人們的思想都這樣,女人受了些恩惠,就該以身相許。
弱者幫了強者,強者隻需要給些恩賜;強者幫了弱者,弱者就得粉骨碎身全不怕,得留清白在人間。
——憑什麼?
他最初給的,不過率性的随意為之。
當然,她承認楚留香本性裡的光芒和坦蕩,他沒有想過要占便宜,隻不過,這世道如此,而他,脫胎于這世道——可她沒想到的是,他能淩駕于這污泥之上,而且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感觸。
楚留香,的确擔得起“香帥”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