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小兔崽子。”賀撫疆見狀,一腳便朝江鸢踹了過去,“都說了不可行!老子的話是當耳旁風!”
江鸢一時不察被踹得一個踉跄,破口大罵:“你個老頭子懂個什麼!險中求勝!”
“明日便是兩軍再戰之際,上次便是求穩!結果呢!我軍大敗,多少将士死于那些爬蟲的偷襲!”
賀撫疆聞言一愣,而後沉着臉追着江鸢踹,隻一腳踹中案台,那案台便啪嗒一聲四分五裂。那江鸢見狀知道失言,急忙繞着營帳跑,二人繞桌走。
林潋與陳越嶺見怪不怪地看着二人互罵後一人追着一人打的場景,見江鸢馬上被逮住,這才分别攔住。
江鸢躲在林潋背後,抓住林軍師水青色的長袍袖口,而賀撫疆則被陳越嶺一手擋住身形,一手按下了他踹來的腿。
“主帥,輔軍既然到了,便接着談正事。”陳越嶺還是很平靜,隻是仔細聽,便能聽見他漏出幾不可聞的一聲歎氣。
“先介紹一下地形。”賀撫疆冷靜下來,示意衆人圍到地形圖旁。
而後他伸手指了指南方,有兩道連綿不絕的山脈阻隔了兩處:“此處懸崖邊便是我們營帳所在,以萬徑山為界,以南是羽族境内,以北便是麟族境内,兩道山口處的杳關内有一處平原。但是。”
他的手挪到了平原前的一片森林:“此處便是麟族的駐紮點,有天然毒瘴,那些臭爬蟲也就是麟族免疫,但對我們羽族是緻命的。”
“他們過不來山,你們過不去林。所以你們上次開戰選擇了兩處中間的平原。”若謝行止明了此處情形,發現選擇此處作為開戰點真是各占地利。
賀撫疆點了點頭,并不意外:“對。我們雙方都想引誘對方入各自有利的地形,但是很顯然,都失敗了,但是又不能一直拖着。最後在平原内打了一仗。”
“原本我們已經占了上風。”賀撫疆講到這,聲音有些低沉。
而一旁的江鸢的神色也變得不甘,單拳猛地砸了下桌子才接話道:“那日阿潋夜觀天象,第二日是南風,根本不會影響戰局。”
“我軍本就位于高位指揮,對于戰況一覽無餘。因此山頂落石而下滾入平原,砸死許多爬蟲,打亂了它們陣型,忙着防守。”
“它們無暇放箭反攻,四周上空有我軍放箭,再配合地上将士,如此分而攻之已有勝勢。此時,卻被一陣自北往南的猛烈妖風将毒瘴吹向戰場。”
“我軍不設防,山口怕傷及我軍無法落石,空中箭手全軍覆沒,地上的将士也因此慘死許多。麟族借此天時趁此反攻,三萬将士此局大敗無歸。”
林潋聞言面色如常,但放在桌上的手指節已經按得發白,愧疚痛苦在眼中不斷閃爍,她緊緊抿唇,卻不為自己做任何辯白。
“好了江鸢。”賀撫疆止住江鸢的話,江鸢這才驚覺失言,看着林潋難看的臉色張了張口沒有繼續。
“兩位輔軍知道了大緻戰況,經此一戰,對方十萬軍,我們從大緻相當的八萬軍銳減至五萬,因此需要萬分小心,否則就是送死。”
講這話時,賀撫疆并沒有一直看着若謝行止二人,而是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江鸢。
江鸢顯然仍是不服,想要辯駁什麼,卻被陳越嶺暗中按了回去。
要不是昨晚所見,今日約莫便信了此二人不和。
謝行止見他們演得起勁,也不戳穿,靜靜地看起了地形圖。
在森林入口處擺着部分鱗片,顯然便是駐守支隊,而森林深處擺着大量鱗片,但是畫了個圈寫着情況不明,顯然由于毒瘴加之森林本身隐蔽的天時地利,掌握不了具體位置。
而羽毛則均勻分布兩處山嶺,以最南的杳關口處的懸崖為制高點,大量羽毛插在此處紮營。
确如賀撫疆所說,此處宜守宜攻,若是不來那股北風,定是殺得場上麟族片甲不留。
臨羲景随她視線看去一眼,便知這位一直為國師所操控當着傀儡皇帝,不過剛掌權三年的羽皇抱着何種心思向麟族開戰。
當下羽族雖然仍有衆多氏族不服年輕羽皇,因此不願援兵,故而可用之兵除了皇城邊的親軍外隻有鎮邊的賀撫疆而已。
就在此時,麟族蛇皇突然駕崩,朝中不穩。老蛇皇本就是奪位而上,氏族心有不服隐隐起頭。
皇室隻留一對兄妹,麟族其兄納蘭骊新皇繼位,善謀卻不善武,其妹納蘭琏善武而不善謀。
雖然假以時日,隻需二人共謀其事治内患,麟族定會愈發強盛,可李守謹斷不可能放過此天賜良機。
他選擇命賀撫疆朝邊境往北攻,朝麟族開戰。而氏族都存有私心不願出兵,雖然麟族有羽族叛逃的戰神應戰,但納蘭兄妹定不會放心将邊關交由此人全權管理。
那麼,納蘭琏便不得不親臨軍中,既為鎮軍心,也為樹君威。在太平盛世納蘭骊定是明君,但亂世沒了納蘭琏的他,便是泥塑的蛇皇,名存實亡罷了。
思及此,臨羲景終于開口問起了此次籌謀:“那不知下一次開戰是何時何地,又行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