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原先在一旁沒有動作的那名貴客搖頭:“你們要殺她?”
攬月蹙眉質問:“難道不應該麼?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那貴客倒是耐心地給攬月解釋:“你誤會了,我并不是阻攔的意思,眼下這一切,她依舊處在上風。”
“隻是…”他的眼神叵測起來,坦誠道,“這形勢取決于這位少年。”
謝行止聞言了然:這人果真認識臨羲景或者自己。
那貴客倒也不再多言,他果真如剛剛所說那般,不出手隻是旁觀着這一切。攬月見狀倒是也不再置喙,隻是指揮着衆人道:“我們積攢了如此久的力量,就是為了此時打敗燭,拆了這邀月台!”
衆人在她的号召下,拿出了藏在樓中各處的武器,他們上不去屋頂,便用咒力操縱着武器朝着燭攻擊,咒力不足的,便舉起弓箭射殺堵截燭。
燭也并不狼狽,她笑着揚手,坐着的大蜘蛛就向樓中四周吐出了手臂粗的蛛絲,蛛絲一卷,那些攻擊就被輕而易舉地化解了。而後蛛絲又将幾人卷住身子,再一收,這些人就被蜘蛛吃入腹中。
“幹得好,阿鞑。”燭溫柔地撫摸着蜘蛛的腦袋,褒獎着它。
“給我把這些不知好歹的爬蟲,統統吃掉。”話語落下,得到指令的大蜘蛛張口繼續吐出蛛絲,樓中的衆人狼狽地逃竄。
攬月看着蛛絲,手中掏出了幾顆石子,兩相摩擦,掌心中竄出微弱的火星。她朝着燭大喊:“膽小鬼,有本事抓到我呀,欺負他們算怎麼回事!”
燭剛想回應,座下的大蜘蛛聽到挑釁燭的話就被激怒了般,吐出了厚厚的蛛絲勢必要将她吞吃入腹。而得到好時機的攬月伸手将石頭抛出去,砸在了朝着自己而來的蛛絲上,而後就是“簇”的一聲,火線連着蛛絲而上,火勢洶湧迅速。
燭揚起鞭子打斷蛛絲,這才避免了将火勢引火燒身。她這柄鞭子的材質也是獨特,經過了剛剛的雷劈沒有燒斷,也不會被蛛絲粘黏,隻是被[銘]砍斷了一截短上不少。
有效。攬月心念一動,對着衆人喊:“大家,如果她再用蜘蛛絲,我們就用火石燒個幹淨。”
“好!”躲着隐蔽處的大家齊聲喊,紛紛找尋着樓中的儲備。
“你早就有了造反的心了。攬月,你真是罪該萬死啊。”燭見狀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将眼前自己遭遇的一切都歸咎于她。
攬月接着說出了更不能讓燭接受的話:“這一天,是我與竺意,扶搖,墨念共同期盼的。她們一直等着有這麼一天,遇到一個登樓者,登樓成功,有機會打敗你,神迹出或是不出都無妨。”
“我們隻要自由。”
墨念?燭怔怔地聽着攬月的話,居高臨下地注視着三樓的空亭子。那裡曾經是她與她在邀月台裡共處,玩樂的地方。
她欺騙了自己。
她說過,她支持自己。
“攬月,是你逼我的。”燭面無表情地擡手,“萬蛾盡。”
樓中從陰影處傳來了毛骨悚然的“窸窣”聲,黑暗中的墨色好像具有了生命,開始躁動地湧動掙紮,而後。
天黑了。不是[點清光]滅了。而是普天蓋地的蛾群傾巢而出,蓋住了樓頂,湧向了四周。
在一片黑暗中,有人開始慌亂地走動,有人在痛苦地喊叫,人群簇擁着,碰撞着,踐踏着。
人群中有人效仿着拿出火石想要驅散,火星簇地亮起,給周圍帶來了極為短暫的光亮,而後很快被蜂擁而至撲火的蛾子又掩蓋住了。看清那一瞬間的攬月剛想出聲,就被謝行止捂住了嘴巴。
周圍一瞬間的明亮照亮的可不是希望,而是地獄的百鬼圖像。
前面還在相互扶持的兩個小姐妹,已經相互依靠着被飛蛾啃食成兩具白骨,飛蛾還在白骨的骨架中瑩瑩飛舞。而圍堵着躲藏的,在外圍的人已經被啃食失去了呼吸,内裡的就這樣被白骨罩住,成了後天的囚籠。
這一場飛蛾的侵蝕下,大半的人都失去了戰鬥力。而攬月,被謝行止念訣一同罩在了隔絕罩下,沒有了溫度和聲音的感應,那些飛蛾倒是沒有朝着她們來,隻是而後在飛舞過程中撞在了罩子上,而後又飛開了。
攬月失聲了,回想着剛剛乍然一現的場景,顫抖着手拽着謝行止的衣袖,哀求似的搖了搖。她記着剛剛謝行止對她的囑咐,不敢出聲,隻是痛苦又崩潰地求救。
玄燭有這樣的手段,是誰也沒探聽出的。當時墨念隻發現了她飼養着一隻巨大的蜘蛛,以及她就是所有蠱蟲的操縱者。可誰也沒有發現,這朝夕相處的邀月台樓内,竟然無處不在都是飛蛾。
亦或是,她的背後早已經冷汗涔涔:它們從未被孵化過。如今,是它們第一次窺見了這天光。
謝行止沒有出聲,額頭輕輕與攬月相貼,而後黑暗中,攬月聽見了其他人都聽不見的心聲。
[别急,我在尋找她的破綻。黑暗中,她同樣看不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