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欲念
諾蘭沒有想到這次入夢會這樣棘手。
他明白為什麼鳥居食夢不成反被困在夢境中了。白薇的夢境裡盤桓着一股外來的力量,這股力量蟄伏在白薇體内,也許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夢境原主的精神力和那股未知的力量糾纏在一起,扭曲了整個夢境,鳥居便迷失在了這個變了質的夢中。
夢境中的場景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前一刻還在眼前的林間小道,後一刻便化為了懸崖,隻有越靠近夢境原主,場景才會越細緻、穩定。
諾蘭知道這層規律,但他還是花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找到白薇,似乎那股外來的力量在刻意隐藏白薇的所在。
諾蘭找到白薇時,正見費舍爾為她初擁。諾蘭有些詫異,他猜到了費舍爾是血族,但他從未想到費舍爾竟對白薇動了初擁的念頭。
驚訝之餘他又不禁困惑,如果白薇被血族轉化成功,那麼她将擁有不死之身,便不可能被開膛手殺死。現實中瓦多佛小姐死了,故而初擁應該是失敗了的。但倘若初擁失敗,被轉化者将立刻死亡,而白薇卻好好地活到了開膛手終結她生命的那一天。
這分明是個悖論。
然而很快,夢境給了諾蘭答案:費舍爾血管崩裂,如壞掉的布偶,狼狽地委頓在地。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諾蘭的意料,他不禁對白薇另眼相看,這個纖瘦的女孩竟有這樣的力量,能讓費舍爾失态至此。畢竟血族最引以為傲的便是掌控血液的能力,而白薇卻給了費舍爾狠狠一個耳光。
月光下的白薇美得攝人心魄。費舍爾的血沾染在她的臉頰,好似一顆朱砂痣,紋在了她光潔的皮膚上。她分明渾身血污,卻幹淨得像一朵待開的白玫瑰。
她的眼角眉梢帶着十六歲少女的嬌憨,亦透着一股看盡世事的冷靜,前者來自諾蘭未曾得見的瓦多佛小姐,而後者則源于他所熟悉的白薇。
諾蘭未察覺到自己走了神,直到費舍爾的暴動将他的神思震了回來。他沒來得及阻止費舍爾将魔爪伸向白薇,隻能在費舍爾将要造成更可怕的後果前将他粉碎。
在他人的夢境中動手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會被原主的精神力察覺,繼而被夢境吞噬。但諾蘭動手時一點也沒有想到後果,他的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必須把費舍爾的手從白薇脖子上挪開。
他全然忘了,這隻是一個夢,而白薇是夢境的主人,根本不會受傷。
讓諾蘭意外的是,粉碎了費舍爾後,夢境裡的那股外來力量瞬間消失了。
那股力量的來源就是費舍爾嗎?他又是什麼時候入侵到了白薇的夢裡?
可是費舍爾沒有道理再接觸到白薇。重生後的白薇是全新的個體,與過去的瓦多佛小姐沒有半點關系。諾蘭回憶起白薇重生後的點滴,到底是什麼地方可能與那隻吸血鬼産生交集呢?
記憶一頓,他想起了瓦多佛莊園的小樹林,以及那群來路不明的吸血蝠。是在那個時候嗎?
諾蘭正苦思冥想,未留意懷中的白薇。待他再看向她時,終于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懷中的姑娘雙頰潮紅,看向他的眸子噙着一抹不懷好意。他從未在現實中見到這樣的白薇,不禁生生一愣。
白薇也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她想,大概是費舍爾殘存的血在她的身體裡發生了反應。當年她成功地阻止了費舍爾将她轉化為血族,卻無法阻擋血族之血的後遺症。費舍爾的血液裡含有緻幻因子,令人亢奮、耽于享樂。那是最好的催情劑,令那些被咬破喉嚨的女子哪怕即将赴死也忍不住情迷神往。
這本來沒什麼,自己待上一個日夜,等這陣難受勁過去就沒事了。當年的瓦多佛小姐就是這麼熬過去的。
但眼下的情況顯然和當年不太一樣,白薇的身邊多了一個諾蘭。她不禁想,是不是因她白日裡曾對諾蘭想入非非,這才在夢境中造了他的影像,讓他來解她當年之苦。這樣便說得通了。
于是白薇纖臂一伸,摟上了諾蘭的脖頸。
她甫一擡眸便撞進了那對淺碧色的眸子,那灣平靜的淺溪如同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漾開層層漣漪。她第一次在諾蘭的眼裡看到了愕然。
白薇不禁暗暗咂舌,這個夢的細節太真實了。
如若不放縱一把,倒對不起這個逼真的夢了呢。
蓮夫人若知道她變成了這副模樣,一定要狠狠數落她。自小她在蓮夫人處受到的教育便是克己複禮,人之所以為人,因其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
但蓮夫人斷然不會想到,白薇有一天會去到費舍爾身邊。她在費舍爾身邊見到了最真實的欲念與瘋狂。費舍爾從未對她掩飾過這些,他不以為然:“為什麼要克制欲望?它能讓我愉悅,這就足夠了。”
“小薇,欲望不丢人,享樂也不可恥。如果你有能力滿足你的欲望,那該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白薇輕輕地笑了。她看着諾蘭,一把拽下他的領子,吻上了他的下巴。
那個若隐若現的小溝,是她垂涎已久的谷地,總算在夢裡如願以償。隻是諾蘭為何穿着一身浴袍?方便她犯罪麼?
諾蘭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弄得一愣。他對這樣的經曆感到陌生,他常年遊離于人世之外,冷眼看時代更疊,最不喜的就是和人類打交道,因而絕無可能與小小的人類女孩有這樣的糾葛。且不說人類女孩,其他族類的女人也不敢靠近千面神,更遑論幹出這樣偷香竊玉的事來。
他呆在了原地,完全忘了反抗。
白薇吻過了諾蘭下巴上的小溝,轉而又啄了啄他的臉頰。她的身體燥熱難耐,體内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