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商祁雖說休沐,可公務卻是一刻不停的,司念知曉他公務繁多,最近還要安排春狩的諸般事宜,抽不出空料理東宮事宜,是以一大早司念便主動求了商祁家中主事之權。
司念自小生長在鄉野,自是不懂東宮主母辦事的複雜繁瑣,所以明面上是司念管着府上諸事,實則商祁派了暗衛青蓮成了丫鬟,幫她料理府中事務保護她的安全,青蓮自小在暗衛營長大,性子沉穩,萬事周全,有她在商祁才稍稍放心些。
司念今日起的過早,商祁走後,她便回去睡了個回籠覺,待到辰時方起,桑落伺候她洗漱,給她挽起一頭烏發,一旁的青蓮微微抿唇,她不是第一次見到司念,卻每次都能被她的妝容驚豔,雖說驚豔,面上卻是不顯絲毫,她的眼神似經年泛不起一絲波濤的古井,仿佛透着讓人看不懂的沉重感。
司念透過鏡子看向青蓮,青蓮面上瘦弱,胳膊上的肉卻有些壯,想必是每天練武練出來的,心中卻有些好奇,忽然想起商祁給她解釋,她幼時是他撿來的孤兒,她一定和商祁經曆過很多事吧,那她是不是知道上次她被皇後刁難,商祁所提到的江瑜吧,那她可不可以問問她啊?
正打算問,青蓮卻開口了,“小姐,今日的太子殿下名下的賬目都已經在書房了,您看看需不需要着重安排些什麼?”
司念自是不知道商祁名下的産業,不過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私産必然也少不到哪裡去,司念的産業是司禮給她的,很少,隻是一些江南的一間屋舍和田産,她有些好奇太子到底有多少?
“你将太子殿下的産業都報給我吧?”
青蓮微訝,她隻是好奇太子殿下的私産,如今的太子妃不過如此,她有些替太子覺得吃虧。
話雖如此,她面上卻是不顯,遂誠懇道:“太子殿下,京都有食邑萬戶,東宮和數十個宅院,以及東郊溫泉等不計其數……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仔細說來娘娘需要管的,僅東宮一處便可。”
司念似是沒有料到有這麼多,臉上帶着些懵懂隻道了一句:“哦,那很累的哦。”
其實這些資産都是商祁自己的,就連東宮也并不是她一個人的,她不敢過問,隻是覺得如果要照顧到這麼多産業,事務零零碎碎如此許多,一定是很累的吧。
她覺得錢财乃身外之物,足夠就好,一個東宮都已經很難了,何況是一個大顯呢,商祁每天寅時就要出門,酉時方歸,實在是很辛苦。
青蓮跟随太子多年,聽得最多的是怎樣才能更強,卻是頭一次有人說他到底多累,聽到此話,青蓮面上有些和緩,沒有想到她竟然能想到這個角度,心道怪不得殿下如此重視她,她卻實有過人之處,她看她的眼神不覺得有些尊敬。
司念看到青蓮一直盯着她看,便勾起唇角,笑靥如花道:“你明明是個少女,怎麼總是一副老成的樣子,也該學會自己打扮打扮了,來桑落,給她裝扮上。”
桑落看小姐待她如此認真,便笑道:“好呀。”說着便将她拉至鏡子前,青蓮忙擡手喝止她們的動作,“娘娘,恕奴婢不能從命,求娘娘不要再裝扮我了。”
司念看出青蓮對裝扮自己的抵觸,覺定等之後她們漸漸熟悉了在說,忙拉住桑落道:“罷了,我就不強人所難了,那你能不能給我說說江瑜是誰啊?”
聽聞此話,青蓮有些猝不及防,他是因為喜歡殿下而想要了解殿下的從前嗎?
青蓮雖然幼時被太子救下,但卻長時間在暗衛營長大,對殿下小時候之前的事也無甚了解,但可以給她說她知道的。
青蓮介紹起江瑜的背景也是十分順暢,介紹到最後總結道:“我對殿下幼時的經曆不太知曉,隻不過曾聽之前的暗衛說過,江瑜和太子殿下的關系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太子殿下視他為知己,他死後太子為他報仇,誅殺了許多人,是以所有人都稱太子為冷面閻羅。”
司念哦了一聲,她隻是覺得有些好奇商祁在衆人面前誰都怕他,原來他有那樣的曾經,但他前幾日待她溫和,全然不像個狠厲之人,他真是個小狐狸,将自己隐藏的這麼好。
司念突然想起她今天要看看賬目,便道:“我們去書房吧。”
從主屋到商祁書房的距離并不遠,青蓮走在前面帶路,司念坐在商祁常坐的漆案旁,漆案上是大大小小的賬目冊子,她伸出手一翻,裡邊的内容明明都是熟悉的字體,可讀起來卻是無聊至極,那般的惹人困倦。
司念看到窗台外盛放的紫薇花,一簇簇紫粉一片,想起老家朝霧山的景色來,江南的春夏,花團錦簇,枝葉扶疏,一年四季鮮花不斷,想到此,她嘴角漾開一抹清淺的弧度。那就把東宮便成她的花園吧。
一旁的青蓮看着司念臉上柔和的微笑,眼睛閃爍着奇妙的光輝,她心中想到太子妃定是有些與衆不同的構想。
隻見司念啟唇道:“青蓮,能不能給我種上一排花,每個季節都會開一株,這樣一年四季的花就不會斷了!”
“……”果然與衆不同。
商祁今日少有的午時有了閑暇,坐了馬車擡腳便進了東宮。
寒竹跟随者自家主子,看到整園的花開的熱鬧,想起幼時商祁對于布景的造詣很深,如今這般布置實在算不得素雅,誰布置的自是不必說,太子妃實在是膽子太大了,讓寒竹頓時一驚。
出乎意料的是,商祁看到院子裡的花圃,隻是微微挑了挑眉,比之往日冷淡的神情,卻在此刻變得柔和,見到青蓮在一旁忙碌,也并未阻止。
司念不無遺憾的感歎道:“今日有些暑熱,聽說暮雲街上的權貴們最近流行上了吃冰酪,可惜近幾日權貴們都竟相争搶,怕是早就剩不下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