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沈念曦發懵,好端端的怎麼忽然說這些,可對上祁淵委屈又生氣的眼,她旋即反應過來,看來方才迷迷糊糊之時,真的說錯了話。
呆呆看着祁淵微怒的眉眼,沈念曦悠然歎了口氣肯定道:“無論如何,我不會再回頭了。”
祁淵見她真誠坦然,又見她幽深的眼眸裡倒影出自己的臉,心頭堵着的悶氣瞬間散去不少,慢慢直起腰松開雙臂往床邊坐下,可腦子裡忽又沒來由的響起沈念曦白日裡那句糯糯軟軟的霄哥哥,沈念曦都沒這麼叫過他,詭異的情緒一直在他心裡抓撓,祁淵越想越不平衡,負氣轉身伸手,兩指輕點沈念曦的腦門,将沒防備的沈念曦直挺挺推倒在床。
其實祁淵沒用多大力氣,隻是沈念曦這會兒身體發軟又沒注意,本以為沒事了才縮回被窩裡坐着,冷不防被他推倒,被硬床闆硌到了腰。
隻聽到骨頭一身脆響,細密的疼痛從腰間傳來,疼得她瞬間皺起了眉頭。
察覺到自己失手,祁淵馬上就慌了,大手一揮便把沈念曦撈起來抱在懷裡,溫熱的手輕輕替她揉着腰,話卻仍舊冷淡:“我不是有意的。”
看着祁淵氣鼓鼓的側臉,沈念曦忽有一種想伸手去戳的沖動,察覺到此時的暧.昧不妥,她又開始有氣無力的反抗:“放開我吧,我沒事。”
“别動。”
沒見過祁淵鬧小脾氣,更沒想到他會如此幼稚,眼下被祁淵牢牢箍在懷裡,沈念曦連喘口氣都費勁,隻好放軟了嗓子哄他:“别抱這麼緊……咳……。”
堵在心口的悶氣終于消散些許,祁淵聽話稍稍放松了一點,手上的動作依舊輕輕按揉着,後知後覺的失落又如潮水将他重新淹沒,“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讨厭他的僞裝。
讨厭他的欺騙。
讨厭他的不擇手段……
雖然面對祁淵忽如其來的深情沈念曦一直琢磨不透,可這些日子以來祁淵确實幫了她很多,即便她多有無奈,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份深情,可不論怎麼說都談不上有恨,“你對我這麼好,我怎麼會恨你呢。”
“時候不早了,睡吧。”祁淵好不容易才壓下心中異樣,得到回答後便如身處于沙漠的人終于飲到一口清泉,他緊繃的身體肉眼可見放松下來,輕柔把沈念曦放到床上,沒有再問什麼,小心替她掖好被角後,起身去櫃子裡拿出多餘的被褥鋪在地上,背對沈念曦躺下,沒再多說一句話。
還以為祁淵會趁熱打鐵追問下去,可是他沒有,沈念曦擁着被子傻傻發呆,看着祁淵的背影,心中一直壓抑的異樣情緒又重了不少。
今兒祁淵這麼别扭的鬧了一通卻終究沒有刨根問底,到底是不想讓彼此難堪吧。
因為沈念曦的風寒和祁淵的劍傷,兩個人一天并走不了多遠的路。
大多數時候都隻是騎着馬慢悠悠的晃蕩,因為那匹白馬實在是跑不過祁淵的大黑馬疾風,累得龇牙咧嘴也跑不過,祁淵為了照顧沈念曦,不得不放緩了趕路的速度。
夫妻二人走到哪算哪,要麼風餐露宿,要麼住店換洗,如此慢悠悠已經走了二十多日了,相處得異常和諧。
這夜月朗星稀,祁淵帶着沈念曦找了一處山洞過夜,将馬栓在洞外吃草,沈念曦負責撿柴燒火,祁淵提着幾個皮囊出去打水。
臨走時祁淵溫言囑咐她千萬别亂跑,他很快就回來了。
可這次沈念曦都往火堆裡添了三次柴,祁淵還是沒有回來。
周圍死一樣的寂靜讓她愈發覺得不安,這麼多天了都沒有事,不會在今夜出什麼差錯吧。
徹底沒了耐心的沈念曦站在洞口伸長了脖子張望,心裡默默數起了數,想着數到十他若還不回來就出去找人。
一……二……
才數到二,林中窸窸窣窣有腳步聲傳來,祁淵終于披着清冷的月光出現,她忙上去相迎,着急問道:“你去哪兒了?”
祁淵将手裡已經開膛破肚處理好了的大魚往她眼前晃了晃,輕松道:“我找了條小溪捉魚去了,你瞧。”
“說實話,一條魚可花不了這麼長的時間。”沈念曦緊盯着他閃爍的眼,嚴肅道:“是不是刺客跟上來了?”
祁淵将木棍穿着魚架在了火上烤,笑得無奈:“真是騙不過你,不過你放心,他是給咱們送銀子來了。”
沈念曦攔在他面前,擔憂着往他跟前湊:“你的傷口才結痂,是不是出血了,快讓我看看。”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沈念曦越發習慣了和他接觸,祁淵反倒有些臉紅,藏不住歡欣雀躍的眼睛來回在沈念曦身上瞟,任由她拉扯着坐下來解開衣裳。
果然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經過打鬥又扯開了口子,正往外滲血,沈念曦顧不了那麼多,隻心疼又急切道:“傷口撐開了,你等着,我這就去拿藥來。”
沈念曦拉着抿唇不語的祁淵坐下,一邊給他上藥一邊輕輕吹氣:“原以為他們跟不上來,沒想到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