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的，你起來吧，我瞧着母妃神色有些疲憊，你記着炖些人參米粥給母妃用，可以補益元氣。”沈念曦忙着去東宮見姐姐，便也沒怎麼留意蓉兒，略略吩咐了幾句便和陶陶一起走了。
蓉兒諾諾起身恭送沈念曦離開，這才快步進殿，走到慶妃身邊，壓抑着興奮低聲道：“娘娘，成了。”
沈念曦每次來請安往各個宮跑，漸漸的對這宮裡的一景一物也熟悉了，如今冰雪消融，禦花園裡春意萌動，再過些時日園中萬紫千紅，就會更加好看了。
她和陶陶腳下雖然走得快，但從内廷走到東宮也花了小半個時辰。
東宮之内總是那般寂靜無聲，沈念曦由人引着往偏殿走，一眼就看見葉風如松如石般立在殿門口守着，待走近些了，她又發現葉風目光正定定盯着殿中，已經看得入神了，不知是在看什麼。
沈念曦輕咳了一聲，葉風立即收回目光垂首朝沈念曦拱手行禮，眼神晃動中透出了幾分心虛，“屬下請王妃娘娘安。”
沈念曦沒有深究，颔首應了走進殿内，這才看見殿中一側椅子上端坐的三四個女子，是太子的幾位良娣、良媛。
沈念曦笑着與衆人見禮，當中有一位姿容清雅秀麗的美人明媚笑道：“許久不見梁王妃了，王妃今日面色紅潤顧盼生輝，可是遇着了什麼高興事麼？”
說話的便是妘良娣，是皇後娘娘的表外甥女，與太子殿下是青梅竹馬，後來如願入了東宮做側妃，不過太子殿下不大寵她，對她一直淡淡的不大理睬，連姐姐也說不上是為什麼。
沈念曦對她們向來隻有客套，遂随口敷衍道：“日子平靜如流水，哪有什麼高興事呢，妘良娣真是說笑了。”
彼此互相寒暄幾句後她們便也識趣告退，沈念昀如常牽過沈念曦的手，笑問道：“近來都好吧？”
“嗯，一切都好，府中我時時都盯着呢，娘那兒很好，沒人敢放肆。”
沈念昀笑意更深，目光落在她衣襟下露出的一點紅痕，話裡滿是笑意，“我說的是你和梁王，如何？”
“姐姐……”沈念曦順着姐姐的目光，羞惱整理好衣領扭去一邊不說話了。
沈念昀沒再多說什麼，隻溫柔牽起妹妹的手安撫似的拍着，“你想明白了就好，不論如何，日子都是要往下過的，隻是如此，彼此會走得更近些罷了。”
“姐姐說得是，我明白的。”沈念笑着歎了口氣，身不由己的滋味兒她和姐姐比誰都清楚。
眼下的路，手裡的棋，心頭的願，早已在冥冥之中被堵死了後路，唯有向前，也隻能向前。
“你在宮外終究是比我方便些，有你護着娘那兒我放心多了。”淡淡的感傷随風而逝，姐妹倆很快便收斂住情緒，又聊起了其他。
請安事畢，沈念曦和祁淵出宮，馬車平穩朝梁王府而去，從東宮出來後沈念曦就有些心神不甯，祁淵察覺到異樣，攬過她的肩輕聲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點累了。”沈念曦靠在他懷裡，被他身上的文墨香包裹着，困意越發濃重。
祁淵把人抱到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道：“先靠着我休息一會兒。”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從宮裡回來後沈念曦就有些不舒服，連晚飯也沒怎麼用就去睡了，夜晚祁淵一直哄着她，夜眠多夢，就算喝了安神湯沈念曦也睡不安穩，午夜醒來發現自己枕在祁淵的臂彎裡，一時之間竟有些錯愕。
祁淵睡夢中輕拍了拍她的背，迷迷糊糊道：“做噩夢了？”
“沒有……”沈念曦頓了頓又道：“是不是手麻了？”
沈念曦微微擡起頭想讓他抽回手，一直枕着祁淵的手臂睡覺，怪不好意思的。
祁淵把她按回懷裡緊緊抱着，下巴抵在她頭頂，“沒有。”
“那睡吧……”沈念曦同樣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抱着他安然閉上了眼。
次日清晨，祁淵去上朝，沈念曦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用過午膳後又覺得困倦，她又睡了一下午，夜裡才有了些許精神。
是夜，沈念曦披着一襲薄衣坐在案前發呆，前幾日雯兒來信說了她在許府裡的近況，因忙着祁淵生辰的事一直不得空回信。
眼下她本想給雯兒回信報平安，提起筆卻不知要寫什麼，一時想入神了，黑墨滴落在泛黃的信紙上她也沒察覺。
祁淵不知何時走到身邊，手中的筆被他抽出放回筆架上，他輕聲道：“身子還是不舒服嗎？”
沈念曦緩聲道：“沒有，就是有點累。”
祁淵把沈念曦攬進了懷裡，手撫摸着她滑嫩的臉，低聲哄道：“明兒讓太醫來瞧瞧吧。”
沈念曦伸手附上了他的手背，悶悶不樂的點了點頭。
被祁淵牽着坐回軟榻上，小方桌上的竹編繡筐裡還靜靜躺着那個快繡完的香囊，她拿起針線，仔細縫制好最後幾針，拿起小剪子剪下線頭，理理收口處淩亂的玉色流蘇，遞到祁淵面前，“喏，繡好了。”
祁淵坐在她身旁一直耐心等着，接過後對着燭光仔細觀詳，“繡工精巧，紋樣雅緻，真好看，多謝娘子了。”
“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也值得你這樣。”沈念曦看他沒出息的樣子，面上也是抹不開的笑意。
祁淵小心将手腕上帶了多日的綠松石手串摘下來，又仔細裝進香囊裡，收緊口子拿在手裡安心舒了口氣，“這下不怕磕着了。”
身上已經不疼了，沈念曦又睡了一天，沒有理由再逃避祁淵的親近，好容易摘到花兒的祁淵很是急迫，拿在手裡把玩個不停，跟換了個人一般，所有理智溫柔在此刻都已化為烏有，隻有最原本的欲/望在升騰。
沈念曦攀着他的肩膀恍如風雨裡飄搖的小船，輕微難耐的聲音回蕩在祁淵耳邊，嬌嬌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