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不過是辦公之所,舒适便好,沒什麼好改動的。”
祁浩感歎:“想當年我、你還有四弟、五弟,我們一起把酒言歡,轉眼我們都已成家立業,兄弟間往來也隻剩下公事公辦,到底是疏遠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臣弟倒覺得隻要心中敬重有彼此,兄弟情義仍在,即便往來少了,也不會覺得情義疏淺。”祁淵從架子上拿出棋罐去桌上擺好,祁浩會意坐過去,兄弟倆随即開始下棋。
“是啊,孤被父皇禁足,閑下來時想了許多,父母兄弟,親族朋友,是否都會為了權勢利益而反目成仇,六親不認。”祁浩執白子落下,無奈的笑:“想起幼時讀玄武門之變,總不解其中之意,兄弟相争,手足相殘,此次的變故才讓我明白,我曾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已然發生在了我身上。”
祁淵思考片刻後落下一子,“太子殿下不必多慮,您十歲受封,多年來謹慎仔細,為人和善寬容,又有衆多賢才輔佐,隐太子心胸狹隘,忌憚太宗,排擠陷害緻使慘禍,其處世為人遠遠不及您,也不可與太子殿下相提并論。”
“人心難測,孤無法掌控,自己當問心無愧就好。”祁浩利落下了一子,坦然笑道:“不過你與四弟他們不同,人心雖難測,可本性卻是不易僞裝的,你有上進之心,卻能掌握分寸,分寸之内,便是忠。”
祁淵擡眼與祁浩對視,平緩說道:“能為朝廷效力,為父皇盡忠,這都是身為人臣的本分,若有人心術不正,罔顧人倫,必遭反噬,您靜觀其變即可。”
“朝上那點小打小鬧倒還可以暫且放放,隻是如今内外局勢愈發緊張,父皇命你查辦的事,可有眉目了?”他這個弟弟行事沉穩,許多見不得光的事,父皇都需要他去查,他這個太子哥哥,也隻是因身份關系才能從父皇那兒得知一二罷了。
至于别人,對他這位三弟,知之甚少。
祁淵面容沉靜的搖搖頭,“他權勢滔天又無人掣肘,府裡老夫人尚在,上下毫無破綻,我曾親自去尋過幾次,什麼都沒有找到反而打草驚蛇,隻能靜觀其變了。”
“其實她們姐妹二人都很聰明,若能利用一二,我們并不是全然沒有頭緒。”祁浩觀察棋局,兩指拈着棋子,調轉話鋒道:“可我不願傷害她。”
“我亦不願。”祁淵執子緊随其後,話音肯定。
祁浩像是松了口氣,再沒有顧慮放下棋子,“那就好,父皇那兒孤會盡力為你周旋,隻是東西一日拿不回來,皇室一日不會安穩,江山随時都會動搖,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明白,您請放心便是。”祁淵目光落在棋盤上,白棋圍占大半江山,他放下棋子搖頭笑道:“輸了,輸了,大哥棋藝高超,弟弟自愧弗如。”
書房中兄弟二人下棋談事,内院的姐妹倆也有很多話要說,在柳氏來了王府後,母女三人更是熱淚盈眶,激動萬分。
柳氏看到久未見面的大女兒,握着她的手又驚又喜道:“昀兒,你、你怎麼……”
“娘,女兒不孝,女兒給您磕頭了。”沈念昀哭着跪下,自從嫁入東宮後與娘見面次數屈指可數,她明白娘是在避嫌,她很想念母親,可也明白要以大局為重,不能因為一己私心而失了分寸。
思母之情在許多日夜湧上心頭,她隻能忍着,拼命的忍。
比起出入自由的妹妹,她就像關在籠子裡的金雀鳥,行動不由己,選擇亦不由己。
柳氏忙扶起女兒,捧着沈念昀細嫩臉的看,為她擦掉眼淚,忽不安道:“你、你為什麼會在這兒?!胡鬧,誰叫你出來的?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娘,您别怪姐姐,都是我把姐姐诓出來的,要怪就怪我吧。”沈念曦擦了眼淚,紅着眼可憐兮兮的拽着母親的胳膊撒嬌。
柳氏這才看向沈念曦,又氣又無奈:“不是說病了嗎?壞丫頭,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沈念昀抱着娘親不撒手,帶着哭腔道:“旁的地方未必有這樣好說話,娘,女兒真的很想你……”
柳氏安撫着女兒,暫時放下了擔憂的心,卻還是不忘囑咐:“下次不許再這樣了。”
母女三人又是高興又是傷心,抱作一團享受久違的親情。
不一會兒在書房得知柳氏來王府後的兄弟倆一起去了月華閣拜見。
柳氏不安坐在上座,受祁浩和祁淵恭恭敬敬的行禮,“小婿拜見嶽母,嶽母大人安康。”
“快快免禮,兩位殿下折煞臣婦了。”柳氏急忙站起身去扶兩位女婿,雖然心中不安,可見他們如此有禮,尊敬稱她為嶽母,便可知他們對念昀和念曦疼愛有加,終日高懸的心親眼所見後也稍稍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