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事我會查清楚的,你安心養着吧,等你好些了我再來瞧你。”沈念曦低頭看了她一眼,無奈歎氣。
青羽沒有答話,眼淚成串成串往下掉,看向沈念曦的眼神裡甚至還有些許害怕,連身子都顫抖了起來,一雙美目如同林中受驚的小鹿,忍不住的往祁淵身上瞟。
沈念曦看了看身旁不發一語的男人,青羽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擺明了是做給他看的。
可祁淵這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半點也不想回應青羽。
仿佛他隻是被沈念曦綁架來的人質,這會兒十分像個木頭,沈念曦撞了撞祁淵的手肘,好心提醒他此時該做出一個合理的反應。
于外人看來,祁淵現在可是剛失去孩子的父親啊!怎能如此絕情。
未等祁淵說話,小言卻突然伏地跪下,哀戚哭道:“奴婢心有疑問,現下定要禀報王爺……”
“有話就說,說完再哭。”祁淵不耐煩看了地上的丫頭一眼,牽着沈念曦走到右側榻上坐下,反複揉捏着她纖長白膩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白淨修長的指甲,溫言道:“等會兒回去我給你染指甲把。”
沈念曦抽出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回首看着地上的丫頭:“你說吧,别害怕。”
小言怯生生擡頭看了沈念曦一眼,又惶恐低下頭去,提起膽子斷斷續續說道:“奴婢伺候夫人這些日子,夫人的懷胎便多有不适,昨日午時偶感腹痛,大夫卻沒診出異樣,加之夫人也有所好轉,所以奴婢們也沒有太過在意。”
撇清楚了關系,小言又緩緩道:“可昨日王妃娘娘卻帶着許多人來……搜院,按理找出那些被動了手腳的東西就無礙了,哪知今日會搜出這些布偶,可昨兒王妃娘娘明明查得滴水不漏,今日……怎麼會出現這些髒東西……”
沈念曦終于在這個丫頭的話語裡聽出了端倪,昨日沒有的布偶,今日卻在床下搜出,青羽不會害自己,她身邊貼身伺候的人都是心腹,也沒有要害主子的理由。
而其餘使喚的人都是沈念曦在她有孕後調派過來的,所以不管怎麼說,最有機會做這些,又最有理由做這些的,隻有她這個至今還無所出的王妃了。
面對周小言有理有據的懷疑,沈念曦一時也不知該作何争辯,祁淵全然未放在心上,甚至還很是生氣:“胡亂攀扯王妃是大罪,你可要想明白了再說話。”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青羽見狀,雖然寒心祁淵根本不在意她,面上卻不得不做足了樣子,不禁潸然淚下,顫聲道:“王爺,妾自知卑微,可妾身的孩子實在無辜啊,還請王爺做主……”
祁淵眉頭打了個死結,他終于擡眸看向柔弱無辜的青羽一眼,聲音已冷得毫無溫度:“你也是活夠了?”
青羽蒼白的臉頓時又白了幾分,眼神閃爍不定,到底還是心虛了起來,順勢伏在床沿上,哀怨的哭了起來。
沈念曦此時本該為自己争辯幾句,可看着祁淵滿臉怒氣,她就不想開口了。
剛好巫旭也去而複返,此刻就站在屏風外回禀道:“屬下查清楚了布偶的來曆,做布偶的絲線是細銀絲線,繡房的繡線每筆進出皆無異樣,近一個月以來隻有月華閣領過銀線,另外,奴才命人搜了月華閣後,在婢女寒煙的房中找到了刻了青夫人生辰八字的桃木偶和紮着針的布偶。”
這看似有理有據的話裡,卻是漏洞百出,如果沈念曦存心要害青羽堕胎,就不會用銀線這樣貴重的絲線縫制布偶,更不會明目張膽的動用府中的絲線,再則寒煙大大咧咧的性子滿府誰人不知,她就算是再蠢也不會把這樣要緊的東西交給寒煙保管。
沈念曦沒把這話放在心上,要緊的并不是這些細節,而是怎麼利用這件事,來往她身上潑髒水。
想要诋毀她法子有千千萬萬,隻要外頭的人認定了是她害了青羽,又還有誰會在意這些細節?
眼下條條線索都指向了沈念曦,看起來的确是證據确鑿了。
連祁淵也雙目含怒盯着她,不過他的怒意,是責怪她自己玩砸了棋局,才會讓别人有機可趁。
事到如今,眼看着她們戲演得差不多了,沈念曦揮袖站起,底氣十足的反駁:“我從未做過這樣的事!”
青羽見祁淵還是不發一言,慘白着臉也默默看着沈念曦将要作何解釋,眼裡的淚落在手背上,滾燙而心酸。
沈念曦說完又坐回原處,平靜道:“巫旭,繼續說。”
巫旭得命後話鋒一轉:“可是屬下又有發現,木偶是有人一早備好,昨晚才悄悄放進月華閣的。”
頓了頓巫旭又道:“屬下昨夜已當場抓住了偷偷往寒煙房裡放贓物的丫頭,拿到了口供,她進不去王妃的房内,也進不去陶陶姑娘的房間,情急之下就放進了寒煙屋裡,打算與青夫人這邊裡應外合。”
“另外,青夫人昨夜所用的安胎藥其實是落胎藥,換藥的人也抓住了,是負責熬藥的丫頭小玉,小玉招認,說是雲夫人給了她很多銀子,指使她這麼做的。”巫旭已然把話說了明白,隻差繼續拆穿青羽與劉晁做的醜事,就可結束所有的荒唐。
這樣龌龊的事簡直是髒耳朵,祁淵再也坐不住,起身拉起沈念曦往懷裡一帶,“這些龌龊勾當本王不想再聽,巫旭你來處理,咱們走。”
等了好久的機會終于來了,沈念曦都還沒有從青羽這兒問出幕後主使,自然不願意躲在祁淵身後尋求庇護,輕巧轉身掙開祁淵的懷抱,輕聲勸道:“這件事總得有個交待,王爺交給我便是,你先回去歇息吧。”
“罷了,但不許累着自己。”祁淵對這些事不感興趣,沒有繼續勉強,拍了拍她的頭後毫不留情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