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烏鴉剛才給我說什麼?”
陳淵憬摸摸弟弟的頭,哄學前班小朋友回屋學習:“是說謝謝和再見吧,小二去看書吧,說不定能學會如何跟烏鴉交流。”
……真是騙小孩子不用打草稿,想學會和烏鴉交流,那得學鳥語,而如果真有懂鳥語的在現場,那他就會發現烏言說的根本不是謝謝和再見這樣的好話,而是——“你長不高”。
你長不高,對小男孩來說最惡毒的詛咒,随機吓哭一個正在生長期的人類幼崽。
烏言飛出院子,落在湖邊的木椅上發愁。
唉,真是,有那棟院子珠玉在前,她看哪裡都覺得不順眼。
草坪和牆上都裝了燈帶和水晶條,不管白天夜晚都可以做到晶晶閃閃,室内也是完全不同于千年前木屋的金碧輝煌,讓她不禁懷念起她心愛的藏寶洞,甚至連養條狗都叫大金,這真不是為烏鴉量身定做的家嗎。
翅膀不好撐頭,見四下無人,烏鴉身影一閃,一股黑霧升騰,原地出現一個身穿黑色百褶裙的長發少女,取代烏鴉坐在長椅上托腮歎氣。
少女坐在湖邊發呆,如水的明眸隐隐透出憂愁,披散的長發烏黑濃密蓋住半個肩背,露出的修長胳膊和屈起的長腿格外白皙,純黑色露腰短袖和百褶裙上找不到一處品牌的标志,但能出現在這個地方毫無疑問是位不差錢的主兒。
剛被人趕出别墅的江姐愛才之心頓起,職業人格占據主導,将剛才的憋屈忘至腦後,試探着靠近憂傷的女孩。
“這是怎麼了,别哭啊,有事可以給我說說看。”
女孩聽到聲音,轉過頭來,江姐的呼吸頓住,手指一緊,雙眼微微睜大。
眼弧圓潤,眼尾微微上挑,眼珠漆黑明亮,睫毛黑如鴉羽纖長且濃密,江姐不知有多久沒見過這樣清澈單純的眼神,不禁放輕了聲音詢問:“小姑娘,你不開心嗎。”
話出口的瞬間江姐咬住自己的舌頭,在心裡掌自己的嘴,真是的,也是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的老人了,怎麼說出口的話像拐賣人口的怪阿姨。
江姐又去看旁邊的女孩,女孩好像沒聽清她的話,眼神顯出迷茫,紅潤的唇微張嘟起:“你在說什麼呀?”
聲音像從山林裡流出的清涼透澈的湖水,又像夏天剛從深井裡釣上來的冰鎮西瓜,一定是最中間那一口,清甜多汁,汁水在口腔裡迸濺,澆滅夏天的暑熱,把江姐工作上撒不出咽不下的憋悶火氣全部沖洗幹淨。
這麼美,這麼靈,這是,天生的好料子啊!
作為一個專業經紀人,江姐的職業雷達響起,不斷催促她快把這個女孩拐到公司,就簽在自己手下。
但經驗告訴她這個小區裡的千金小姐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兒,剛那一位不就簽了解約協議把她趕了出來。
可這樣的好苗子實在不多見,百裡,不,千裡也挑不出一個!江姐敢用自己十幾年的從業經驗保證,就憑這張臉,這個氣質,絕對爆紅内娛!
這是塊璞玉。
江姐的職業人格在心底叫嚣,雖然與富家千金打過交道的經驗在阻止她上前,不過這個女孩看起來脾氣不壞,思考再三,江姐還是決定問一問,萬一呢。
“你是,這小區裡的住戶?”
烏言也在端詳身邊坐着的女性,這是第一個與她搭話的人類,三四十歲的模樣,穿一身天藍色精簡幹練的職業套裝,深棕色的齊耳短發燙了一個标準事業型女強人的卷。
看起來是一個很優秀的看山衛苗子。
烏言想。
于童童還是太小了,不能立即走馬上任,可烏凰山現在正在被人類開發,即使她離開時已經在族禁地和她的藏寶洞外施加封印,一想到烏族的老巢正在被人類占領也還是會不安。
雖然現代文明很好,但她不能接受傳承上萬年的族地也變得如此......标新立異?
反正是守舊的老頑固鳥無法接受的新奇,就比如今天見到的那個會旋轉跳舞噴水的花灑,她堅決不能接受族地出現這樣毀過她形象的東西!
烏凰山需要一個代言人,代替她出面和施工的人類交流溝通。
眼前的女性就是一個很好的選項。
“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江姐一愣,沒想到烏言不僅沒回答她的問題,還主動向她提問。
小姑娘神情真摯,目露關懷,江姐剛被人質疑工作能力的專業性,又被人趕出家門的委屈登時就像泉眼裡的水,噗噗冒上來。
“幹什麼?來掙窩囊費!”江姐沒好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