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家?”貝珠看了看這個一路走來可以算是最大的屋子,不禁問道。
書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看了眼安靜的院内,轉頭拉着她到一邊的院牆外陰涼處,“一會進去之後,你不要說話。我們說好的,我幫你找魂魄,我怎麼說,你怎麼做。”
貝珠看他一副不信任她的樣子,皺了皺鼻子。當她是他這種謊話連篇的狡猾凡人呢,她既然擊掌為誓了當然說到做到。于是狠狠點了點頭,“知道啦,我們蚌精的嘴最嚴了。”
書生輕笑了一聲,貝珠以為他還是不信她們蚌精嘴嚴,便有一點生氣。徑直饒過他就往院子裡走,好讓他瞧瞧她說的着實不假。
剛邁進院子裡沒走兩步,就被他一把扯到了身後。貝珠被他這麼一拉,都沒顧得上打量周圍環境,隻盯着他的手看,心想:不應該有這麼大力氣啊?一定是因為剛才事發突然,她沒做防備。對的,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再來八個這小子也拖不動她。
“少爺回來了?”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擾亂了貝珠的思考,乍然聽到這種怪聲她不由得擡起頭搜尋目标。隻見院子中間的大樹下,擺着一個躺椅,說話的人正懶洋洋地坐在躺椅上。眼皮掀開了一條縫,往她們這邊看。
貝珠看書生也沒回話,看也不看一眼的就往屋裡走,有點奇怪。不過想起他的叮囑,也默不作聲,悶頭跟着他往前走。
“喲?這小娘子是誰啊?咱家少爺也到了春心蕩漾的年紀了?”又是那個油腔滑調,隻不過這次聲音更大,一聽就感覺到是動态地跟在他們身後。
貝珠沒聽懂,但是聽他聲音怪腔怪調的,有點好奇書生是什麼反應,反正她的拳頭有點癢癢。隻見書生突然轉過身來,貝珠一時不查,迎頭撞到他胸前。
正想發怒時,被他一個閃身,擋在了身後。貝珠不解,悄悄歪了歪頭,越過他身體看向那個說話的人。人倒是壯得很,沒小書生高,但是橫着感覺有他三個寬。貝珠在心裡比了比。
她突然對書生生出一點可憐之情,怪不得這麼瘦弱,一定是飯都叫面前這個人給吃掉了。
身影被捕捉到,貝珠一下子就注意到投射在她身上拿到黏糊糊油膩膩的視線。貝珠皺了下眉頭,感覺很不舒服,正了正身形躲回到了書生的身後。
“馬福,慎言。這位小姐是被我碰巧在河岸邊救起,對客人尊重些。看這位小姐的衣着,想來是城内哪個大戶人家的女兒。隻可惜她不能言語,稍後我帶她去衙門那裡問問。”
說罷,馬福仔仔細細地盯着青色衣袍後露出的一片月白色的衣角,果然材質上乘,陽光落在衣袖上還隐隐反射出波光粼粼。馬福心内一衡量,立刻收起那副油膩嘴臉。隻不過有點驚疑,
“這個點了,您進城?”
“我當然不進城。隻不過,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畢竟和這姑娘緣分一場,怎麼樣也得找人将她平安無虞的送到城中。你去賬上支一兩銀子,給她作為路上盤纏。我送她到集市那邊替她尋個妥貼的車夫。”書生娓娓道來,讓人十分可信的樣子。
隻不過貝珠最清楚他們的相遇,于是内心對這個編起謊來面不改色的狡猾凡人又多了一絲戒備。
馬福左看看又看看,也不應是。這時不知從哪裡走過來的一個婆子突然開口對馬福說道,“還不快去福子,少爺怎麼吩咐你的。”
聽完這個身材有些肥胖的婆子說話,馬福立刻點頭跑去拿錢。
然後這婆子又轉頭看向了書生,準确的說是書生身後的貝珠,“哪就麻煩少爺做這些,老婆子我去帶着姑娘租馬車就好了。”說罷,也不等書生什麼反應,徑直走上前來,想把貝珠拉走。
貝珠雖然對書生有些防備,但總歸兩人是立了誓言的,而且還要靠他救貝珍。貝珠自然不用他教,也是一百萬個不願意。
拽着書生的衣袖怎麼也不撒手,左避右閃,就是不讓老婆子沾到她一點。
那婆子卻不死心,好像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從書生身邊薅走的樣子,一直在抓她。貝珠雖身法靈活,卻也不想和她這樣一直癡纏。看了眼書生,他卻一點表示也沒有,明明她們就在他身邊糾纏着,他卻像事不關己的樣子。
貝珠不由有些動怒,這男的什麼意思?他家裡的人他都不打算管一管?就知道這弱男人一點用都沒用。貝珠也不管他了,看準了那婆子的動作,一口咬在她胳膊上,咬得她大叫了才肯放開。
那婆子跳開八丈遠,捂着那隻被咬了個大口子的手臂,在淡然的仿若無事發生的書生,和惡狠狠地盯着她的貝珠身上來回梭巡。終于敗下陣來,
“少爺您先帶着這姑娘進屋裡休息一下,她看起來很纏着你啊,一刻都離不開你。我讓福子先出去打聽一下這姑娘的身世,看村裡有沒有人認識她。要是沒有的話,您再把她帶去城裡問問”老婆子咬着牙說完,就捏着胳膊離開了。
離開前大聲喊了一句,立刻有兩個仆役打扮的從偏院裡竄出來,立在院子的左右兩邊。
書生看了他們一眼,沒有作聲,帶着貝珠往正屋裡走去。
貝珠頂着這人性跟那婆子歪纏半天,早就有點累了,一進屋就瞄準了椅子坐下。看桌上有茶壺,直接拎起來就往嘴裡。悶頭喝完一壺,才想起來書生也在旁邊。不過想了想,剛才這男的除了說了兩句話,其他時間都在老神在在的站着,也渴不到哪去。
“剛才那倆人,是你誰啊?你的父母親人?”
“不是,隻是一同住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