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珠看着眼前的畫面,捂着嘴巴笑,樂得倒在馬車坐墊上。
郁離看她這幼稚得如三歲小童的手筆和心态,既覺得好笑就覺得有些拿她無法,隻好在後面扶着她,免得她樂得忘乎所以頭磕到車上。
“大王,您的法術就是這麼用的嗎?用來做這種事?”郁離打趣她道。
貝珠轉過頭,歪着頭好似在思考,“不行嗎?她不再罵人了,我覺得法術很有用呀。”
她的表情很認真,似乎真的在思考這件事究竟為何不行。郁離看着她這樣,心裡忽然莫名有些異樣,很難講明這種情緒是什麼,又為什麼會在此刻湧上他心頭。
是啊,為什麼不行呢?于他而言,因為這件事夠尋常,并且和他沒有關系。所以他一貫的做法就是,不予關注,并且也不會分出精力來實施什麼行動。
但貝珠的做法,和他的想法背道而馳。所以郁離因為她的反應,有了不尋常的感受。他可以确定,這種情緒絕對不是生氣或是反對。
郁離不想再去細想這種情緒是什麼,所以當車夫一回來時,他就立刻吩咐他立刻出發。放下車窗簾時,郁離朝外瞥了一眼。
看到那個婦人,和她身旁一直沒有出聲的蘇棠。不過他隻看了一眼,就立即把車簾放下了。
剛才聽那個女人破口大罵的時候,郁離就已經從内容大概推斷出她二人的身份。果然如他所料,蘇棠确實喊了很多人過去。
所以在她的預期中,是他們二人同處一室時,被衆人發現是嗎?不過她沒有想到,他突然走掉了,所以才招緻她繼母如今對她不滿厭棄。
可是她為什麼會盯上他呢?因為她爹是大理寺主簿,所以遵父命攀附父親的上司嗎?可他體弱多病的名聲應該在京城傳遍了,好人家的女兒應該都不會想嫁給他這樣的病痨鬼,畢竟說不準喜事就變喪事了,豈不是要守一輩子寡。
是因為有了後母所以爹也變成後爹嗎?想到這點,郁離嘲弄地笑了笑。他不喜歡被人利用,不過這樣的情況他倒是可以諒解。
畢竟對“父母天生愛子女”這點最開始有疑惑的,就是他自己。
蘇棠站在原地,忍着繼母如利刃般的眼神在她身上來回掃視。她一邊要安慰自己,沒關系,習慣了,就當她是不存在的。一邊卻在思索剛才看到的,她眼神很好,很少有看錯的時候。
而她剛才,看到了經過的一輛馬車上,一個男人放下簾子。那個眼睛,分明就是少卿大人的眼睛。
并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輛馬車在繼母訓斥她時,一直停在她們附近。那這是不是說明,在她剛才被罵時,他全程在馬車上聽着。
他聽着,卻沒有下來,也沒有任何行動,隻是在最後輕飄飄看了一眼,然後就走了?
蘇棠此刻應該心裡生寒的,這人全然不似外表那樣溫潤如玉,他是暖不熱的冰霜。但偏偏,蘇棠又可以理解他這樣的所作所為。
她其實不止有一個弟弟,她還有個庶姐,是在她親娘嫁進來之前,她爹和通房生下的。她娘不忍苛待庶姐的母親,所以把她擡成了妾室,但她沒幾年就因身子弱去世了。
後來的這個繼母,覺得庶姐可有可無,随便把她指給了娘家的一個破落戶親戚。但庶姐其實是有一位心儀的竹馬,所以庶姐求她幫她和這位竹馬私奔。
但她因為害怕萬一出了什麼事牽扯到自身,拒絕了庶姐的請求,最後庶姐認命嫁給那破落戶。
所以她才為什麼會理解郁離剛才冷眼旁觀的行為。
蘇棠此刻想的是,她錯了,她的方法全錯了。裝成大家閨秀的那套,隻适合對付尋常看見女人就心軟的男子。
對郁離,她應該展示出真實的自己,然後讓他看到娶她的好處是什麼,她能給他帶來什麼利益。
蘇棠痛定思痛,決心下次要嘗試此法。
而另一邊,郁離帶貝珠到了他的私宅,因為在京郊,風景幽靜。這是他給自己準備的一個退路。
“喜歡嗎?隻是院子小了點。”他是精心挑選才選到的這處宅院,但現在卻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夠完美。
貝珠點點頭,“挺好的,反正我住哪都行。我是蚌精,自然是最喜歡住海裡。”
郁離看了看假山旁的一個小池塘,“嗯,正好那有一片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