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聲音裡充滿欣喜，那些難以抑制的喜悅在陸仙聽來，卻覺得很是難受。

她含糊回應：“嗯，陸長老隻有你一個徒弟，她不喜歡你還能喜歡誰。”

雖是敷衍的話，但在瀾月休聽來，卻是甜言蜜語，心裡像是嘗了蜜一般甜。

“這樣嗎……”瀾月休動了動手，掌心拂過水面，突然覺得水溫涼了些。

“嗯嗯，你别多想。”陸仙沒敢說多。

以一個被陸長老派來給瀾月休治傷的局外人來說，她不該多說的。

但以她是瀾月休師尊的身份來說，目前對他有愧，但現在看他乖乖聽話的模樣，除了身體虛弱些，其他方面都挺好的。

若是能将人救回來，她定會好好教他修煉，培養成才。

這般想着，用來照看瀾月休的靈力提醒自己，時間到了。

陸仙猛地回神，看見丹爐下的火苗已經熄滅。

“時間到了，我扶你出來。”

然而她剛走近，冷不丁看見瀾月休浸泡在水中的肌膚，脖頸之下肩膀露出水面，鎖骨深陷，盛着藥液水珠。

再往下便浸沒于藥液中，看不清了。

陸仙覺得，這件事應該由夜千重來做。

“你等會。”

她繞過丹爐，去敲内室的門：“出來幫忙。”

等了片刻，門開了，夜千重一臉不耐看向她。

“又做什麼？”

陸仙指了指丹爐裡的人，傳音給夜千重：“幫他把衣服穿上，我不太方便。”

夜千重凝視陸仙，忽地發出一聲輕笑：“行，我來。”

陸仙緊緊盯着夜千重，見他真的要去丹爐那将人抱出來，連忙轉了身子，身後響起水漬聲，接着一陣窸窸窣窣，直到聽到夜千重的話。

“好了，快把人帶走。”

陸仙這才轉過身來，見到瀾月休渾身被裹得嚴嚴實實，比她在冷泉那弄得還緊，頓時不知該表達什麼樣的情緒。

“他隻有這一件衣服？”夜千重狐疑地打量了一眼瀾月休，沒在他身上看到什麼痕迹，但依舊不放心，傳音給陸仙：“你們應當沒有做過那檔子事吧？”

陸仙愣住了，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事後，氣笑了。

“腦子裡想些好的吧。”

她将人接過來，直接抱起，走了。

夜千重盯着兩人的身影，看見瀾月休依偎在陸仙懷裡，心中的疑惑擴大。

先前見到這個師侄時，他似乎并未表現過會如此依賴一個人的性子。

印象中，他對任何人都極為禮貌，卻也很疏遠。

當初陸仙收他為徒的拜師大典上，他隻接了陸仙一個人的賀禮。

而今這種情況，陸仙分明是隐瞞了身份，他竟然放下了戒備，着實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有些奇怪。

夜千重想了一瞬，決定抛于腦後。

陸仙都沒急，他急些什麼。

*

回到住處後，陸仙将人放倒後，喂他吃夜千重給的丹藥。

外表晶瑩，如同珍珠一般，散發着淡淡的香味。

看着瀾月休服下後，陸仙問他：“怎麼樣？”

躺在床榻上的人眨了一下眼，道：“沒有感覺。”

陸仙納悶了，夜千重在騙她？

“興許是才服用，效果沒出來，今晚早些休息，看看明日如何。”

看到瀾月休微微點頭，然後擺好姿勢，摸索着往裡頭挪了挪，空出大半空間來。

陸仙不解，看着這空出的區域沒說話。

但聽到少年試探的聲音：“無意你，用不用一起休息？”

怕陸仙誤會一般，瀾月休補充道：“我占了你的床，你也需要休息。”

陸仙婉拒。

心裡對她這個徒弟的認知深了一分，愧疚感也更多。

“不用，我夜晚冥想也可以休息。”

瀾月休聽了，啊了一聲，沒再說話。

“睡吧。”

陸仙挪了躺椅放置到床邊，将屋内所有夜光珠亮度調暗，室内光線朦胧，倒是生出了幾分溫馨之感。

片刻後床上的人呼吸聲變得均勻。

陸仙再次探查了瀾月休的身子，發現沒有異常後，才進入冥想狀态。

屋外夜色正濃，星光璀璨，滿壁的藤蔓逐漸活了起來，悄無聲息地探出蔓尖，爬上窗戶，遮蔽了所有空隙，阻擋月光湧進來。

淡淡的香味蔓延開來，逐漸彌漫整個屋子。

絨毛隻嗅了一下，便軟綿綿地倒下，陷入美夢中。

本挺直身子冥想的人忽然倒下，一隻有力的手撈住倒下的身子，随後緊緊扣住她的腰身，往他的方向收攏。

屋内的夜光珠忽地亮了一瞬，随後又恢複原本的亮度。

瀾月休将陸仙攬在懷裡，臉頰蹭着她，卻因找不清方向而未能蹭到令他滿意的地方。

師尊，你剛換了靈根，要好好休息。

将她放到自己身邊，随後躺下，中間隔了他身上蓋的被褥，随後閉了眼，假裝能睡着。

此刻心裡的滿足達到頂峰，即便看不見她的容顔，但能觸碰到她，已是難得。

畢竟，他等了那麼久。

*

陸仙猛地睜開眼，看到屋内大亮。

怎的又睡得這般沉。

伸手觸碰自己的額間，陸仙懊惱，再一偏頭，果然看到少年平靜的睡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