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跟沒說的回答,安黎看着唐瑞一副冷汗涔涔的模樣也沒再追問下去,一是沒意義,他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二是她感覺到頭發裡的小蜘蛛正在催促她趕緊結束現階段的耽誤事項。
索性周樂辭已經安全,自己也得了治療卡恢複了狀态,安黎簡單對着唐瑞交代兩句就走了。
雖然好奇安黎有什麼事這麼急着走人,但唐瑞也沒敢多問,隻是目視着對方遠去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
沒一會兒,周樂辭悠悠轉醒的聲音将唐瑞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
“老周你沒事吧?感覺怎麼樣?”唐瑞趕忙到他身邊将人扶起來。
周樂辭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脖子,那裡還殘留着被安黎唇齒擦過的癢意,他尚未緩過神來。
“老周……老周!”唐瑞的聲音驟然灌進他的耳朵,周樂辭回過神聽見唐瑞擔憂的詢問,“你沒事吧?是哪還不舒服嗎?脖子難受?”
“啊、我沒事。”
“真的?沒事就好。”唐瑞半信半疑,盯着自家好兄弟的臉看了半晌,最終還是決定将心裡話說出來,“老周啊……”
他語重心長道:“你知道嗎?剛剛是安黎抱着你找過來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用扛的,但她手心血肉模糊到都能看見骨頭了對你還是用抱的,可見她對你真的不一般,她貌似特别……憐愛你?”
唐瑞想過很多種可能,思來想去最終還是覺得人家隻可能圖一個“色”字。
他對好兄弟的長相很有概念,絕對是安黎那種性格的女生會喜歡的,于是在内心小人一番天人交戰後,他選擇勸兄弟出賣色相。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表現,保住大腿帶兄弟飛啊。”千萬别惹怒人家害死兄弟啊。
周樂辭:……?
面對唐瑞不太正常的發言,周樂辭的重點可恥的歪了一下,但很快又回歸正題。
“她的手怎麼會傷的那麼嚴重?疼嗎?你給她治療卡了沒?”說着他看向四周,“她現在人呢?”
唐瑞:……
看他這不值錢的樣子,唐瑞都感覺自己多餘勸他出賣色相。
“手怎麼傷的不知道,我沒問,但她确實是疼的,臉色可差了。”唐瑞一一回答,“當然給了,人家都那樣了還把你安全抱過來,我不給治療卡我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見對方聽見自己給了治療卡松口氣後,唐瑞這才慢慢悠悠回答最後一個問題:“至于人,用了治療卡沒多久就走了,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聽完最後一個回答,周樂辭心中竟然後知後覺升起一股失落感,但仔細一想又覺得慶幸,如果這時安黎在這,他實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老周……”
“你丫臉紅個泡泡壺啊?”
……
安黎走出去沒多久就發現自己目之所及的又變了。
眼前事物變得沒那麼清晰真切了,仿佛被人用柔邊筆糊過一樣,傳達進眼裡的一切不再如之前那樣分明真實。
她像是個被再次丢進粗糙2D遊戲的三維人,一時間下腳竟有些遲疑了。
她上一秒還踩在真實無比的土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塊土堆貼着腳底闆的觸感還真實刻印在大腦神經裡,一下看不真切了居然會下意識擔心腳底闆踩到什麼堅硬物體。
但這種狀況在安黎走了幾步後就褪去了,因為她發現自己所見是什麼踩下去就是什麼。
她所見路面是相對平整的色塊,踩下去就是整齊的平面,沒有多餘的石子沒有多餘的小土堆,同樣失去了土地松軟的腳感。
再仔細感受周圍,氣味和聲音也被抹掉了。
安黎很快就适應了感觸的改變,她不斷前進,像前幾次那樣重新利用起自己的“劣勢”。
她在聽,也在看。
她要在虛幻中篩選真實,在寂靜中察覺響動。
突然,她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音。
如同液體黏着什麼正在蠕動。
那聲音不像先前的溪流聲那樣充滿活力潺潺流動,而是在浸透、稀釋,沉悶而厚重,它一邊流淌,一邊融入着什麼東西。
如果說溪流是年輕者嚣張的警告與示威,那麼這聲音就是沉穩的年長者無聲的侵略。
這是……屬于苗冶母親的聲音。
安黎一點點挪動腳步,試圖找出距離聲音更近的方位。她向前挪動腳步,聲音在變小,她又朝後退,想了一下,退後的方向偏到左邊。
那聲音更厚重了。
沉,不像是聽到的,像是灌進她耳膜的。
安黎停下了腳步,沒再向前,她順着來時的路折返。
走過一遍的路因視覺的不同效果而稍顯出入,但安黎仍然健步如飛,她很快看見了周樂辭和唐瑞的腦袋,兩人正沿着自己離開的方向走。
看見周樂辭已經蘇醒,安黎沒多說廢話一把抓上他的手腕将人拽走,唐瑞見狀緊跟其後。
這回安黎沒再停下接近聲音的腳步,她直奔高聳的坑壁。
距離越近聲音越沉,重得每一聲都像是在她腦子裡流過。
周樂辭手腕被安黎抓得劇痛難忍,好像腕骨都要被捏碎扯斷了,隻有不停跟上她的腳步才能避免骨頭斷開。
他沒喊疼,也沒提醒安黎放松抓緊的力道,隻是盡力跟随她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