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寅時，許攸穿好衣服，戴上發飾和手套，與花奴一起站在院門口。

雨奴從院裡走出來，看到站成一排的四人，一一查看他們的穿戴，确認無誤後，才帶他們往外走，“走吧，由我帶你們去書鋪。”

他邊走邊給新人上課，語氣越來越低沉，“一定要謹慎行事，這是作為前輩給你們的勸告，書鋪做事看似風光，實則是一個不允許犯錯的地方。”

花奴的膽子格外大，好奇的問道，“前輩，如果犯錯會有什麼下場？是被退回奴堂嗎？”

“退回奴堂，呵。”他沒想到新人如此天真，“他們都被發賣成死奴，永遠離開善家。”

原本很興奮的花奴被這話吓了一哆嗦，瞬間安靜下來，可以說死奴是所有家奴的噩夢。

在他們七歲時，就被帶到一個地方，依次參觀死奴的模樣，親眼看到他們的下場後，才明白善家對自己有多好。

從那以後，她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如果你們不聽話，違反善家的要求，就會被抛棄，淪為死奴。”

許攸跟在死氣沉沉的花奴身後，邁着小碎步，一點點往前挪動。

她隻在考試前後見過黃衣，善家規矩森嚴，每個家奴的活動範圍有限，像之前他們隻能在奴堂和學堂來回，不能踏足其他區域。

而如今成為黃衣，就不能随便返回奴堂。

她之前就在奇怪，為什麼每年都有書鋪考核，他們内部晉升這麼快嗎，現在看來是犯錯率過高，要補充人手，這會是此次訓練賽真正的賽場嗎？

雨奴發現沒有人吭聲，空氣一片死寂，随即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後排成一列的四人，平日裡最活潑的花奴臉色最差。

看到他們被吓到，成功達到他想要的結果，雨奴開始安撫他們的情緒，“你們也不用過于緊張，剛進入書鋪隻會被安排進書庫，不在外行走，迎接那些大人，就不會犯錯。”

他也不賣關子，繼續說道，“從出了善家大門那刻起，你們就得時刻警惕着，不得随意說話，不要注視任何人，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也與我們無關。”

許攸看向他身後的小門，黃衣小院離府外很近，他們一直沿着黑色的高牆行走，沒過多久就來到這裡，看來是為了方便他們進出。

就在她拼接地圖時，位于末尾的當忽然出聲，“我看前輩一直跟在考官身邊，今日還帶我們前往書鋪，是負責管理我們的人嗎？”

雨奴聽到他低啞的聲音，才注意到當的存在，有些驚訝地挑眉，“那是烏管事，專門負責書鋪管理。”不過他的确想獲得明面上管理他們的資格。

“你們剛進入書鋪，所有人都可以随意吩咐你們做事。”他拉長語氣，“當然，如果你們成了我的人，他們就不會那麼沒有分寸。”

當聽完後往前跨一步行禮，低聲投誠道，“那還望前輩多多關照。”

雨奴滿意地勾起唇角，銳利的目光掃向剩下三個人。

許攸見狀趕緊提醒愣住的花奴，同樣行禮道，“聽從前輩差遣。”

看到他們都如此上道，雨奴抱起雙臂，今日招攬目的完成，他一定可以在下次選拔賽博得頭籌。

“放心，隻要你們聽我的話，就能順順利利走下去。”他看了看天色，“時間不早了，我們得在卯時前到達書鋪。”

許攸不經意地看向當，發現他又變成之前沉默的樣子，安靜地待在石的身後。

她心裡有了大概猜測，但還需要找辦法進行驗證。

花奴在踏出門前，回頭握了一下許攸的手，似乎想要從中汲取勇氣。

面對她無助的眼神，許攸溫柔一笑，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掌，示意她自己在身後。

花奴深吸一口氣，看到雨奴在前面催她，咬住嘴唇踏出了門檻，走出善家府邸。

這也是許攸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天還未亮，古色古香的房屋上挂滿了紅彤彤的燈籠，照亮整個街道。

兩邊的店鋪都還未開門，大街上隻能看到穿着不同顔色的家奴，低着頭排成豎隊，靜悄悄地走在角落裡，留出中間空曠的石闆路。

他們在街道邊緣沒走多久，就從旁邊一個小巷繞了進去，轉了好幾道彎後，來到一座有六層高的木樓後門。

“咯吱~”

雨奴推開巨大的木門，“這裡就是善家書鋪後門，你們以後走剛剛那條路線，在卯時前到達就行。”

他們是第一批到達書鋪的人，裡面漆黑一片，十分安靜。

雨奴點上門口的蠟燭，繼續說道，“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們早點出發，走得越晚，街道上人越多，就越容易出事。”

許攸跟着他穿過兩個房間，看他按了牆壁上一個按鈕，面前的木牆瞬間消失，一股濃郁的墨香從前方傳來。

隻見幾層樓高的書架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大廳中，正中央有六片黑色的綢緞從屋頂垂落下來，圍成一個圓圈，每一片都寫了善家書屋四個字，字迹格外有神韻，上面隐約有靈氣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