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準備動手時，遠處傳來一道渾厚有力的女聲。

“老三~”

許攸艱難地擡起眼睛，隐約看到一道極有氣勢的身影，她身穿流光溢彩的薄紗長裙，雙腳離地，漂浮在半空中，衣袂翩翩，清逸如仙。她的臉龐被同色面紗擋住，隻露出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

許照被制住的身體一松，連忙和姚葉一起行禮，齊聲道，“見過二族老。”

三族老心裡一突，臉上枯皮皺在一起，發黑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這女人怎麼會突然參加族會，她不是早已不問世事。

“二姐怎麼會來這裡？”

二族老不理會他的疑問，徑直來到許攸身旁，冰冷的手指在她眉間輕輕一點，她眼中的黑暗一點點褪去，直到清晰地看間她身後随從。

但許攸看不清二族老具體的模樣，剛剛那雙威嚴的眼睛好似幻夢一般。

她禮貌行禮，揚起一抹微笑，“謝謝二族老。”

二族老沒有再出聲，轉身往殿内飄去。

見她離去的背影，姚葉心一緊，心底的希望再次破滅，剛剛二老出手相助，還以為攸兒能打破她的慣例。

就在她準備繼續等待時，殿内傳出熟悉的聲音，“還在外面等什麼？”

三族老眉頭緊鎖，無法揣摩出她的用意，十八年前那場雨夜她就沒有出現，怎麼如今反而會插手許攸的事情。

他重重哼了一聲，渾濁的眼睛裡閃爍着複雜的光芒，用力拄拐進入屋内，不再阻攔許攸他們。

姚葉聞言眼睛一亮，面帶喜色，拉着許攸就往裡面走。

隻見殿内兩邊擺有幾列蒲團，昏暗的油燈漂浮在空中，宮殿邊緣一片漆黑，看不清到底有什麼，兩位族老坐在最前方，隻留下中間一個空位。

這還是姚葉第一次進入族會，她用眼神詢問許照應該待在哪裡。

許照把他們帶到最末端，盤腿坐下。

很快蒲團就坐滿了人，因為姚葉再三叮囑，許攸沒有擡頭觀察進來的人，隻覺得這裡的氣氛随着人數變多，變得愈發壓抑。

許攸這才親身感受到古老的宗族制度，充滿了封建、腐朽的氣息。有無數道視線毫不客氣地打量自己，她仿佛是一個異類，與這裡格格不入。

她隐約聽到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卻聽不清具體的内容，許攸就像是籠中小雀，被周圍的龐然大物肆意點評，而她卻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最後她抓緊手中揉皺的衣物，暗自思索，族地不可動武，哪怕再厲害的人也無法用眼神殺死自己，最多像二族老一樣，無法直視其容顔。

許攸擡起頭，坐直身體，朝那些不友好的視線一一回去。

無論對方的眼神多麼有壓迫感，她也絕對不會認輸。

許希看到一旁陰瘦男人對許攸施加壓力，嗤笑道，“徐骨頭，你跟一小輩較什麼勁？”真是越活越過去了。

“她可是許家的罪人。”他陰森森地看向紅衣少年，一層薄皮挂在骨頭架上，血紅的嘴唇揚到眼角，如同惡鬼一般恐怖瘆人。

身穿皮甲的健壯女人翻了一個白眼，還真有傻子相信這陳詞濫調，吾等修士，不專心于大道，反而為這等瑣事分心，怪不得百年來沒有絲毫長進。

許希饒有興緻地望向許攸，發現她倔強地對抗來自四面八方的威壓，心裡十分欣賞。

“那可不一定。”

此子剛剛爬出煉獄，就能頂住壓力迎難而上，心性極佳，隻要她成功回歸許家，獲得家族全力支撐，說不定會超越許亦，成為許家當代第一人。

許攸可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她面無表情地端坐在原地，默默記下能看到的面孔，按照眼神劃分成三類人。

一類是恨不得當場殺掉她的敵人，一類是當她不存在的中間派，還有極少數是欣賞自己的人。

看這類别，她名頭上的老爹混得不妙，沒有多少人站在他們身邊。

姚葉發現族老已經開始議事，衆人的神情變得認真起來，全場唯有她和許攸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茫然地呆愣在原地。

最糟糕的是，最頂上的蒲團仍然是空的，難道說大族老不參加此次族會？

想到這個可能，她眉頭緊鎖，手無意識地在裙子上來回摩挲，大族老為人和藹慈祥，對許家年輕一代呵護備至，是最有可能迎接許攸歸家的人，他若不在，該如何破局。

就在姚葉陷入焦灼時，議事進入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