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那用王斯提醒,許攸将被壓住的手抽了回來,在他驚慌的眼神中解開腰間的繡袋,從裡面掏出一精美的玉瓷瓶,這是姚葉專門為她準備的應急物資,用來應對無法打開儲物戒的情況。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知道世事無常,一切外物都沒有随身攜帶來的安全。
這瓷瓶裡裝的是地階高品辟谷丹,與黃階丹藥相比,它個頭隻有黃豆大小,但藥效格外持久,是大家族子弟外出常用之物。
許攸迅速倒出三粒辟谷丹,遞給王斯和方雲。
方雲接過辟谷丹後,微微側身,毫不猶豫地吃了下去。
見她那麼信任自己,許攸挑了挑眉頭,假裝打了一個哈欠,将辟谷丹吃掉。
待丹藥起效,許攸體内的灼痛感瞬間消失,消失的力氣回到四肢,最後隻剩下瘋狂喊餓的大腦,這是被外物影響而産生的心理反應。
看來剛才的饑餓狀态不似作假,是有什麼東西将她之前吃的辟谷丹消耗幹淨,從生理上感到饑餓。
所以她吃完辟谷丹,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就在許攸要把瓷瓶收回繡袋時,兩道火熱的視線定格在她手上,盯得她手背發燙。
許攸順着視線望去,看到秦箬和李鄲可憐巴巴地看着自己,她神情一頓,他們這是想吃辟谷丹,可就算她敢給,他們敢吃嗎?
事實證明,他們當然敢。
李鄲和秦箬此時已經快忍不住了,從小嬌生慣養的兩人何時嘗過饑餓的味道,對于強烈的精神控制更加難以抵抗,能撐到現在,已經用了全部的毅力。
這時看到救命良藥在前,那還顧忌得了那麼多,隻想先把眼前這關過掉。
李鄲拿到辟谷丹,聞到那股他曾十分厭惡的味道,這是他最痛恨的東西。每當他吃辟谷丹的時候,就覺得人格受到摧殘,帶來極大的心理壓力,但這一刻卻感到不同。
也許辟谷丹并沒有那麼不堪,在關鍵時刻,它也可以救命。
李鄲将丹藥一口咽下,折磨他許久的饑餓感終于消失,還沒等他再緩幾秒,就将手中的丹藥塞到秦箬手中,催促她趕快把辟谷丹吃下去,這藥沒有問題。
秦箬緩解了身體的疼痛後,神情一緩,微微朝許攸側身,無聲說了謝謝二字,她沒想到許攸真的幫了他們,一開始隻不過走投無路,發出最後的嘗試罷了。
收到他們感激的眼神,許攸腼腆一笑,這兩人的性格,看起來和靈元大陸中的人不太一樣,倒像是玩家。
待用餐結束,顧柔将桌子收拾幹淨,林木和小三一起将木桌從泥炕上擡到空地,散開束在一起的碎布,把大通鋪分成三部分。
其中村長夫婦睡最裡面,其次是林木等男士,最後才是許攸這些女孩子。
許攸坐在角落裡,環顧四周,這群人當中,唯有吃飽喝足的林木和小三睡得最香,和村長夫婦一樣,安靜地躺在床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而盤腿坐在一旁的王婉兒,正一臉娴靜地輕撫古琴,指尖隔空跳躍着,似在練習什麼曲目。
很明顯她和付立早就吃了辟谷丹,可以輕松抵抗精神誘惑。
至于李鄲和秦箬,他們就像被強行分開的苦命鴛鴦,隔着碎布牽手坐在一起,隻有感受到對方的存在,才會安心。
被衆人特别關注的齊聲和小四就格外痛苦了,他們純靠意志力硬抗饑餓,餓得前胸貼後背,頭暈目眩,四肢無力。且越到深夜,那巨大的空虛感席卷全身,猶如蟻群一般,不斷啃噬他們脆弱的神經,讓他們焦躁難安。
更雪上加霜的事,一股誘人的香味從廚房飄來,萦繞在他們鼻尖,将他們身心朝廚房勾去,那裡有着美味的食物,可以填滿空洞的軀體。
小四閉上眼睛,自我催眠道,“快睡吧,睡着了就不餓了。”
在他反複的念咕下,小四很快就陷入了沉睡,發出響亮的噗鼾聲,與咕咕作響的腸鳴混雜在一起。
王斯無奈地捂住耳朵,想要屏蔽外界的聲音,但那嘈雜的聲音就像錘子一樣,在他耳邊不斷敲打。
他越聽越煩,整個人躲在最邊上,恨不得鑽出床簾,來到女生睡覺的地方,離他們越遠越好。
王斯看着如同雕塑一般靜坐的付立,很想将他晃醒,問他是怎麼做到在如此吵鬧的環境打坐修煉的。
是他定力不夠嗎?
在小四和齊聲二重奏的影響下,哪怕王斯生理上不餓,但精神上的饑餓感越來越嚴重,他幹澀的喉嚨中分泌出大量口水,那金燦燦的燒餅在他腦海中回蕩,誘惑他往廚房走去。
就在他苦熬時,原本睡得筆直的小四猶如詐屍一般,從床上起來,直愣愣地爬下床,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往屋外爬去。
看到這一幕,齊聲也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受控制,他連忙叫住呆在一旁的王斯,虛弱地說道,“快,快把我綁起來,我要堅持不住了。”
齊聲咬住手掌,牙齒緊緊嵌入手心,鮮紅的血液從傷口滲出,這強力的痛感把他即将飄去的靈魂拽了回來。
就在他身體往下挪動時,王斯猛地撲在他身上,用全身的重量将他狠狠壓在身下,拼命壓制他反抗的動作。
但他不過剛剛進入聚氣八層,哪裡壓得住對方,兩人絞成一團,在床上翻滾起來。
這家夥是故意的嗎,這麼快就失去意識了,王斯一拳揍到他臉上,低聲呵斥道,“清醒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