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英俊挺拔,尤其眉眼更為出衆。穿着象牙色的襯衣,袖子挽得随意,露出半截小臂,下身西褲也不規整,微微有些褶皺。
但整個人透出來的氣質卻不一般,是陳碩能直觀感受到的痞氣,讓他不太舒服。
隻見對方一隻手随意地插在西褲兜裡,另一隻手利落挂斷電話,帶有打量的目光始終沖着他和小導演。
似乎有話要說。
小導演有幸見過格物傳媒的老闆,突然見到李格,倆眼睛瞬間放光,匆忙揣好手機迎過去打招呼,手伸出去之前往褲子上使勁抹了抹,生怕遭對方嫌棄。
“李總好!可算把你盼來了,我是劉導的師弟,叫金虎,你叫我小虎就成,我在這兒就為了等你呢。”
“……”陳碩一直沒緩下去的酒勁兒,被小導演像奴才一樣迎接皇帝的死動靜給硬生生壓下去了,清醒不少。
他對李格的印象不深,就記得前年去酒吧接賀顔時,在停車場遠遠掃了一眼,沒想到會這麼快在停車場裡碰上。
畢竟是老闆的親表弟,陳碩立刻站直身體,以下級對上級的恭敬态度,微鞠躬,主動向李格問好:“李總好。”
殊不知自己這副畢恭畢敬的樣子,落在李總眼裡,老實巴交中帶了點窩囊,難怪幹的全是些擦屁股的活兒。
小助理“慫”着腦袋不敢看自己,李格氣順了些,主要陳碩長得白淨俊俏,也順他眼,剛才仔細打量不過是認個熟臉。
他不計前嫌地點頭應下,并提點道:“作為助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有眼力見兒。”
“……”陳碩一時竟沒接上茬,又聽李格端着領導架子,卻散漫地往下補了一句。
“不光看,還得用耳朵聽。知道了麼?”
大學畢業進入社會後,陳碩隻在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崗位上受過氣,先被同期穿小鞋,後被組長叫進辦公室接受教育。
而跟在賀顔身邊做事多年,他還沒被這麼教育過,當着其他人的面。
一旁的金虎見這陣仗,哪裡敢吭聲,十分有眼力見兒地閉緊嘴巴,等着接受教育,誰讓投資人就是爹呢。
代駕小哥騎着小電驢姗姗來遲,陳碩克制情緒,仍是畢恭畢敬的态度,低頭表達謝意。
“謝謝李總,我先回去了。”
與電話裡聽到的聲音一樣,一闆一眼沒什麼起伏,跟個機器人似的。
李格有些聽不慣,直接問陳碩:“你是故意的,還是平常就這麼說話?”
代駕在搬小電驢,陳碩剛準備上車,握着車門門把的手緊了緊,緩了兩秒才回答:“沒有故意。”
嫌陳碩嘴笨,李格沒耐心再停下來吹夜風,不耐煩地甩下一句“行了趕緊回去”,自己轉頭就走。
“欸,李總!我給你帶路!”金虎拔腿追上去套近乎。
李格:“這地方我比你熟,邊兒去!”
金虎:“……”
*
六十平米的單身公寓是個大通間,開放式廚房,沒有多餘隔斷,被布置得井井有條。
靠落地窗的位置擺放着一張單人床,床邊是一套組合式衣櫃,另一頭角落擺着書桌和陳碩最寶貝的防塵收藏櫃。
他越過床徑直走到陽台,沒有任何熱身,直接一記重拳砸在懸于半空的沙袋上,“砰”一聲悶響後,沙袋劇烈搖晃,鍊條“嘎吱”響着,似乎在向他抗議。
抗議無效。
這個家當初在裝修時,陳碩就把隔音做到了位,連天花闆的隔音也沒放過。
絲毫不在意刺痛的拳頭,他又“砰砰”給了沙袋幾拳才停下,之後穩住瘋狂搖擺的沙袋,讓一切歸于平靜,包括他自己。
等一切都平靜下來,陳碩脫下并不喜歡穿的西裝和襯衣,擺脫束縛感,赤着膊去廚房那邊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後又去喂魚。
今天晚上生氣了。
很不應該。
他盯着魚缸裡靈活遊動的八條小魚,感知着自己的負面情緒,先接受再處理,慢慢地、自然而然地将它消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