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高衍快步往灰色移動闆房走,收一上午垃圾,渾身酸臭,迫切想痛痛快快沖個涼,至少洗把臉,将身上髒兮兮的黑色防護服換掉。
落入眼底連綿不絕的垃圾山和揮之不去的惡臭讓他很快抹去這種奢望,救人的急迫感也不容他再耽誤一分一時。
嘟嘟嘟、嘟嘟嘟——清運員似乎收工了,全都駕駛着空三輪車往闆房方向開。
“嗨,帥哥。”遠處一個黑點騎着藍色小三輪朝他揮手。
是5号,車速極快,一溜煙功夫便穩穩停在他身邊。
“金子弄到手了嗎?”5号坐在車上問,伸手欲從靳高衍左胸處撕下銘牌,指尖未觸及号碼牌,被靳高衍一把捉住手腕,他臉立即扭曲成面團,“哎喲哎喲,帥哥放手,好痛。”
靳高衍松開手,扯下号碼牌,遞給5号。
“當然。”靳高衍言辭透着慣常的自信,當他意識到剛才語調與身份不符時,立即換口吻,憋起嘶啞嗓音道:“大哥,這可是費好大功夫才得手的,初來乍到,您先給我聊聊這邊情況如何吧。”
“怎麼?還跟我讨價還價。”5号拍一下靳高衍的手臂,灰白眼珠子轉向側邊,“你先給我瞅瞅。”
靳高衍從防護服外口袋取出四葉草金耳墜,展示兩秒,旋即收進口袋,拉上拉鍊。他上樓前提前聯系過監控室的王奇,讓王奇時刻注意203房動靜,在他進入時,短暫關閉房内監控。其實靳高衍當時動作快到以毫秒為計,通過視頻,隻能看到女人不小心摔下床,靳高衍将她放回床上。但若将視頻以慢5倍、10倍甚至慢20倍的速度播放,再無限放大細節,就能看出他抹去信息素隔離,飛速過去接住她,扯下耳墜的動作。靳高衍要的是萬無一失。
5号眼巴巴望着金耳墜,咽了咽口水,讓他上車聊。靳高衍雖不願意,也隻好與5号擠在同輛三輪車上。
“你想知道什麼呢?”5号挑起眉頭探詢着問,旋動車把手。
“哎,肚子餓了。中午在哪吃飯呀?”靳高衍反問。
5号說,一排闆房中最中間那扇藍漆門房子就是食堂,這裡所有人,除1号和他,其他人每天輪流為大夥兒做一天飯。“這可是美差事,煮飯那日隻要拉一半的活。哦,差點忘了,你不給金子我,今天就沒飯吃呀。”
“咱夥食如何?”靳高衍繞開話題,若有所思地問,故意羨慕地道:“我剛去收垃圾,見大老闆廚房裡食物極其豐盛,有雞肉牛排——”
“那是!”5号打斷他,音量擡高,“咱能與他們比。”語畢,傾身靠近他,靳高衍下意識往外挪了挪身體。5号湊近了悄聲道:“你沒弄點好的出來?哎,忘跟你說了。”
靳高衍立即明白他意思,将廚房殘留和丢棄的食物帶回來。他的确瞧見垃圾桶裡吃剩的雞胸肉和半份牛排。
“老闆有專人做飯嗎?”靳高衍問。
“當然!我說10号,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怎麼總是問些傻子都知道的,老闆什麼身份,你能和大老闆比!”5号譏诮地笑着,拍了拍胸脯,“不過沒關系哈,以後有大哥我罩着,這垃圾場就是我們二人的天下,隻要你把撿到的好東西拿出來。”
靳高衍凝起英俊眉眼,未回應他話,大腦飛快轉動,誰在替賀柏昆父子做飯,如何通過此機會再度進入710室。徐淺性命堪憂,他無法再等待了。
不得不說,5号雖對他有所提防,但是個話痨,不知不覺将一些信息如嗑瓜子般全倒出來。
“大老闆吃飯肯定有專人服侍嘛,還是個年輕帥哥,我見過兩次呢,瞧那雙桃花眼,瞧那細皮嫩肉的,啧啧啧,長得真像明星呐。那帥哥估計是咱這兒工作最悠閑的,一周做不了兩頓飯,天天趟床上玩手機,話說,手機是違禁物,就他能玩,我倒希望他每天做飯,指望靠他加餐呢。一會兒你就知道咱這兒什麼夥食了。”
5号忽又扭頭瞥靳高衍一眼,挑起雜亂的眉毛,“嘿嘿,莫不是——你也想這差事。”5号的目光隔着透明眼罩大剌剌遊走在他臉上,靳高衍不悅,别過眼去,吸口氣忍了。5号還在繼續,“你肯定也是個帥哥,說不定老闆哪天想換口味,你就有機會啦。”
“哈哈哈,到時候你飛黃騰達,可得多關照兄弟我,咱也不求别的,每天大冰箱裡好吃的給我留點,我最想吃牛排,上回在垃圾堆裡撿了一塊,馊的,媽的……”
此人越說越遠,靳高衍隻想拿兩隻隔音耳塞塞緊雙耳,屏幕這種呱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