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金女士打來電話,跟樸寒星約好時間去醫院拜訪她的母親。結果臨來那天,金女士突然又給樸寒星打了電話,說是會帶一個朋友一起過來。
在韓國,由于上下等級森嚴,所以同齡親故這個身份對韓國人來說總是會有一種不同尋常的親近感。比如現在,一向拘謹内向的金美蘭拉着金女士的手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從少女生涯說到國外生活。樸寒星第一次發現,原來金美蘭也可以有好多話。
她不由低頭想到,或許她從來都不知道金美蘭需要的是什麼。
金女士趁着金美蘭說話間隙,對樸寒星說:“你們出去聊一聊吧,我正好要問你媽媽一些問題。”
樸寒星看了一眼金美蘭,緩緩退出病房,把跟随金女士而來的姜社長帶到醫院的食堂。
姜社長接過樸寒星給她的紙杯速溶咖啡:“你似乎一眼就看出我是誰了。”
樸寒星笑着點點頭:“嗯。”
姜社長仔細觀察眼前的女孩,不可否認她的外貌是真的獨樹一幟的出色,更讓人驚訝的是,她不僅有自己的想法,還有獨立的靈魂。要馴服她,可真的不容易。“所以,我可以問一下你對我的第一印象是什麼嗎?”
“似乎……”樸寒星緩緩道:“不是那麼自信。”
姜社長一愣,興味盎然:“哦,怎麼說?”
“就像您先問我對您的印象,而不是告訴我你對我的印象。”樸寒星認真道。“隻有不自信的人才會在意别人的看法。”
“你說的對。”姜社長喝了一口紙杯裡的咖啡,哇,這味道,真是有點難以下咽呢。
樸寒星看着姜社長竭盡全力試圖平易近人的姿态,問她:“喝不慣吧?這裡的咖啡都是最廉價的那種速溶咖啡粉沖泡的。應該不合您的口味。”
姜美京腦海裡浮現她去跟圈内同行打聽樸寒星時,他們說的那些話。“那孩子可不好辦呐”,“說她是滑不溜丢的泥鳅也不為過”,“一直在娛樂圈邊緣打轉,不是她進不來,而是她選擇不進來”,“你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姜美京在心裡歎了口氣,一直在聰明人堆裡打轉的姜美京知道,在這種人面前最好不要耍弄無謂的心機:“對我,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您做這行是打發時間?還是想要長久的做下去?”樸寒星問。
她已經從系統那裡得知,面前的姜美京出身名門,後來又嫁入韓國數得上名号的财閥之家,除非婚姻出現問題,否則又怎麼有機會出來抛頭露面呢。
姜美京遲疑了一下:“不會無緣無故地結束的,除非我做的實在太差了。”
還是沒有信心啊,樸寒星思量。“為什麼選擇做這行呢?看您的樣子,以前應該沒有接觸過這一行吧。”
“如果非說原因的話,大概就是不甘心吧。”姜美京松下肩膀:“我很小的時候,理想是成為一個T台模特。可惜,我的父母是那種最傳統的韓國父母,他們希望我……”
“成為門當戶對人家的賢妻良母?”樸寒星替她說下去。“這樣的話就合理多了。”她喃喃自語。
“什麼?”
“您是想證明自己?還是想打拼出自己的事業呢?”樸寒星接着問。
“有什麼不一樣嗎?”
“前者是為别人,後者是為自己。這是本質的不同。”
姜美京這下子是真的被樸寒星驚訝到了,她出來開公司之前自己想了很多,原來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樸寒星的這個問題讓她明白,她其實并沒有。“你覺得我不會成功?”
“這要看您眼裡的成功指的是什麼?”樸寒星問:“先不說這個,如果我成為您旗下的藝人,您打算怎麼推廣我呢?”
姜美京笑着說:“工作不是問題,我的資源有很多。”
樸寒星笑着問了句:“是您的資源,還是您夫家的資源?我以前看電視劇,不是有這樣的劇情嗎?某個孩子一門心思要出門闖蕩,家裡長輩表面上提供各種資源,但是某個關鍵時刻,收回所有的支持把他一下子打回原形,然後他隻能乖乖回家。”
姜美京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她丈夫兒子父親母親哥哥全部都是一副我就看着你胡鬧的表情了。怪不得,真的怪不得。她苦笑着低下頭,沒想到她這麼一把年紀,竟然還要小姑娘來提醒。
“你說的沒錯。”姜美京擡頭,卻充滿了樂觀主義的鬥志:“但是這不代表我一定會輸。”
真好啊,這種沒被現實打擊過的理想主義。樸寒星從書包裡掏出來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我這裡有一份企劃書,您想看看嗎?”
姜美京接過來:“關于什麼?”
“關于在不動用你夫家資源的前提下,如何捧紅我的企劃。”
姜美京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你竟然還自己做了一份計劃書。你不相信我的營銷部門可以捧紅你?”
“不,我隻是相信,我自己也可以把我自己捧紅。”樸寒星笑着對她說:“姜社長,時代已經不同了。以前娛樂圈的那一套推廣方式會漸漸因為新一代年輕人社交方式的改變而日漸落伍,那些跟不上潮流的經濟公司慢慢就會被取代或者直接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