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度非常詭異,對,是詭異不是尴尬。
因為三個人裡隻有金源珍在手足無措,闵松月則是迷茫糾結,而樸寒星,樸寒星根本無所謂。所以,闵松月在看到金源珍走出來時升起的一刹那懷疑也被她這坦蕩随意的态度給打消了。
樸寒星等了一會兒,想看看男人們是怎麼鬧的。
結果等了一會兒,除了無語對視,什麼也沒有。樸寒星見什麼也鬧不起來樣子,真是無聊,想走了。禮貌似的随口問了一句:“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們一程?”
“好。”闵松月說。
面對闵松月樸寒星不約而同投射過來的目光,金源珍咬着牙咽下去已經到嘴邊的“不用了”三個字,換成了:“那,那一起走吧。”
闵松月看到樸寒星的進口寶馬座駕,先是一愣,接着搶先一步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樸寒星瞟了一眼金源珍,發現他的臉一半黑一半粉,隻一個對視,她就知道,他不願意就這麼攤牌。
樸寒星認真開車,兩個人都不打算搭理。
眼看着就要到宿舍樓下了,正好遇到一個紅燈。闵松月勉強找話題:“這是你公司的車嗎?”
“嗯,我的助理還沒到位,過幾天她回來上班就讓她開了。”
闵松月有很多話要說,他不是感受不到樸寒星和金源珍之間奇怪的氛圍。但是一想到是自己對她不告而别式地分手的,又完全沒有立場質問或者質疑。
“你最近過得好嗎?”典型的沒話找話。
樸寒星在鏡子裡和金源珍對視了一眼。“不用擔心。”
闵松月心一緊,不是好不好,是不用為我擔心。她已經在劃分界限了嗎?他死死捏住褲子,這時眼前的紅綠燈開始閃爍,時間不多了。
“你媽媽還好嗎?”又是,沒話找話。
紅色的閃爍的燈光在她光潔的臉上倒影成一片虛無的陰影。車裡有一瞬間的冰冷,闵松月的心更慌了,他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可是再也沒有開口轉圜的勇氣了。
還是金源珍解圍:“松月啊,這個我知道。等會我來告訴你。”
闵松月猛地回頭,銳利的目光戳向金源珍。金源珍這次難得的,用強硬的目光頂了回去。
綠燈,通行。
“到了。”樸寒星做出一副你們趕緊下車的架勢。
闵松月緊盯着她:“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樸寒星看着他,又想起了那晚他猶豫了一下就堅決離開的背影。“我累了,想回家休息了。”關上車門,迅速離開。
闵松月和金源珍目送那輛車,直到再也看不見。
闵松月沒有回頭,他低着頭強忍着噴薄而出的怒火,聲音裡含着冰渣:“所以,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過年前,我們在果川遇見了。”金源珍反而冷靜下來,他筆直地站好。“那天晚上我吃完飯帶着狗去公園散步,被狗拉着亂走了好久,然後在小山上看見了寒星xi。”
闵松月奇怪地扭頭:“不是事前約定好的?”
“啊?”金源珍聞言一愣,下意識就否認:“不是的啊,完全是巧合。”
“巧合?”闵松月喃喃低語。“她去果川幹什麼?”
金源珍解釋:“準确點說,她去的是果川醫院。”見闵松月臉上的疑惑更重了,他接着道:“那裡有一顆跟她媽媽配型吻合的腎髒。”
“什麼?”闵松月是知道器官配型成功有多難的,也知道拿到移植名額有多難。“移植中心把那顆腎髒分給她媽媽了?”
金源珍:“她是在分配名額下來前去的果川醫院。”
“那她從哪裡知道這個腎髒的?”闵松月多少知道捐贈器官的雙盲規定。
金源珍:“财閥朋友。”
闵松月秒懂,他冷笑着說了句:“果然!不愧是大韓民國的财閥天團,沒有什麼他們做不到的吧。”說完,身上背着重擔似的往宿舍走。
金源珍跟在他身後,到了他們的宿舍樓下,他才說:“她放棄了。”
金源珍幽幽的聲音像一個雷炸在闵松月的耳邊,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回過頭,“放棄?為什麼放棄?”
這幾年,她有多辛苦他是看在眼裡的,所以她為什麼要放棄這個心心念念的機會。
看着無法置信的闵松月,金源珍歎了口氣:“因為跟她媽媽競争那顆腎髒的病人,不僅有一個愛她的丈夫,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她在病房外看了他們一家人好久,最後決定放棄了。”
闵松月看着金源珍,一步一步退到牆角,黑暗裡他們看不清彼此的眼神,良久闵松月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金源珍卻知道他想問什麼:“她媽媽時間不多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闵松月才沙啞着歎了句:“怪不得……”怪不得她對他那麼冷酷,真的完全沒有不冷酷的理由呐。她所有艱難的時刻,他都完美地缺席了。
沉默在蔓延,直到金源珍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哥,你今晚不回來了嗎?”林道英在電話那頭問。
金源珍:“我馬上回去,跟……”他看了眼木頭似的闵松月,“跟你松月哥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