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中央醫院的秘密病房裡,沈昌玉正閉着眼睛坐在抵在病房門後的凳子上,像個門神一樣守衛着躺在床上的那個人。
她若有所思地聽着吵鬧聲漸漸離去,肩膀微微放松下來。此時的她和剛剛跟自然教上層對峙時的咄咄逼人完全判若兩人。
她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又過了一遍腦子,試圖找出其中可以利用的蛛絲馬迹。這就是他們站在的處境,步步為營。
良久她睜開眼睛,用最虔誠的目光看着病床上已經恢複成正常人類樣子的樸寒星,默默地在心裡祈禱。
醒來吧,我的主神,醒來吧!
沈昌玉一邊祈禱,一邊情不自禁地再一次想起那天的點點滴滴。
從她手刃仇人氣光那天開始,事情就開始朝着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雖然當時她是抱着同歸于盡的心思去的,但是主神喝令她活下去的話讓她有了重新活下去的理由。
那天自然教的人闖入那個病房,看到的就是白玄珠和氣光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死在一起的樣子。
因為他們死後的樣子一點也不“神”,反而非常“妖魔”。這讓不少信徒信仰崩塌,畢竟不管是誰從一張臉上看到兩個人的面孔都會無法接受。
雖然自然教對他們兩人的死閉口不言,但是流言蜚語依舊在自然教内部流傳。而且這兩個曾經被見證過顯靈的人一死,教裡就再也沒有可以制衡樸寒星的籌碼了,這讓他們對自己的處境非常不安。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任誰享受過這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待遇後,都不可能忍受被取代的可能。
可同樣也是那天開始,樸寒星陷入了人事不知的昏迷,她的昏迷就如同曾經的白玄珠一樣。這讓以為自己無路可走的自然教上層又找到了一線生機,重新開始在私下奔走籌謀。
好在沈昌玉帶人把樸寒星的這個病房把持得滴水不漏,他們無法了解樸寒星真實身體情況,于是也不敢輕易撕破臉。
沈昌玉再一次感慨自己當時這個決定的正确,從那時開始就隻讓幾個樸寒星的忠實信徒日夜守衛着她,不讓其他人靠近。
可是三個月過去了,樸寒星依舊沒有醒來的迹象,于是那些人又開始蠢蠢欲動。
病房門外傳來敲門聲,沈昌玉鷹隼一樣的眼睛突地掙開。難道他們又回來了?
“是我。”門外傳來汪清的聲音。
沈昌玉開了門,讓她進來。“他們都走了?”
汪清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她問了沈昌玉一個非常愚蠢的問題,“主神到底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沈昌玉瞥了她一眼,知道她這是被人影響了心神。“主神覺得該醒過來的時候,自然就會醒過來。”
汪清腦子裡還殘留着剛剛自然教上層邀請她們去參加典禮的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沈昌玉輕輕轉過眼睛:“别想太多了,你也看到了主神正在恢複中。”
确實如此,汪清點頭。
之前樸寒星渾身上下被黑色電子包裹的異形樣子還曆曆在目,可是現在她已經恢複成人形,可見離她清醒的日子已經不遠了。隻要主神醒來,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沈昌玉冷然地問:“他們的那個典禮準備什麼時候開?”
“下個月。”
“來得及!”沈昌玉笃定地說。
雖然自然教把氣光和白玄珠的死對外瞞得滴水不漏。但還是讓不少有心人窺探了其中的秘密。
韓國那些跟自然教勾搭的精英階層也開始暗地裡籌謀起來。李家雖然在李道榮的堅持下不肯明目張膽地改弦易轍,但是兩邊下注卻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樸寒星跟白玄珠一樣昏迷了十多年那可怎麼辦?國不可一日無主,教也不可一日無神。自然教想出的辦法是,如果真神不在,那就塑造一個假的。
反正任何教派到了他們這個體量,神是真的還是假的,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本來自然教上層的想法是選出一個臨時的繼承人來過度。不過關于繼承人的人選,自然教上層的鬥争幾乎已經白熱化。
洪承熙到底有個聰明的媽,他主動退出了選拔。剩下還有三個氣光的兒子,哪一個候選人背後的支持者都不可小觑。最後索性弄了個三聖臨朝。
沈昌玉嘴角閃過一絲譏諷。這些人遲早要狗咬狗。
此時江雪的意識正在浩瀚無垠的電子世界裡漫遊。她無比清晰地感知到,她曾經熟悉的人類世界已經離她而去,甚至連曾經的她自己也離她而去了。
她試了試自己的“異能”,輕易就能鍊接到周邊所有的電子設備上。從此刻起,這個世界對她敞開了所有秘密。
如今,她真的是“神”了。可是為什麼她感受不到任何喜悅?對了,人類的感情也已經離她而去了。不過沒關系,她知道自己是誰就好,能活下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