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裡還有燕錦铖的身影,早就離開了。
燕蘭星歎了口氣,咬了口桃子。
“箐枝……”
箐枝上前将帕子遞給她,安慰她道:“姑娘,三郎君沒打斷陸家少爺的腿,姑娘不必擔心。”
“……”
燕蘭星有心解釋,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算了沒打斷就好。
燕蘭星在床上躺了半月,也幸好她受的都是皮外傷沒傷到什麼骨頭,府裡的大夫看的也勤,燕蘭星實在躺不住了,于是就推了大夫的藥。
她住的院子在後邊,是府裡除了主院,唯二好的地方,出了院子,便能瞧見有流水蓮池,金黃橙紅的鯉魚在荷葉底下遊得暢快。
現在是七月下旬,正是熱的時候,池裡的荷葉濃綠青翠,有數條肥碩的鯉魚躲在下邊。
燕蘭星沒停,身後跟着箐枝,兩人向着她三哥院裡去了。
她之前出事,母親一氣之下将她院裡的人換了個遍,現在她全都瞧着眼生,唯有箐枝跟她是一起長大的。
别人她也信不過。
她到燕錦铖院子裡的時候,他剛練完劍,正拿着帕子擦汗,見燕蘭星進來,将帕子丢到水盆裡,冷哼一聲。
燕蘭星知道她三哥還為這先前的事生氣,她也不惱,笑了笑,“三哥,我院裡做了冰酥酪,帶給你嘗嘗。”
“怎麼?我院子裡做不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燕錦铖還是将東西接了過來。
燕蘭星看他神色邊便知道他氣消了不少,于是先開了個話題,“三哥,那日我回府,是誰送我回來的?”
她挑了最簡單的問,至于那日刺殺的事,她沒敢跟她三哥說。
這段日子她也想了不少,前世固然陸玄瑜在她崖燕家滅門之事上占了大頭,可也有靖北候府樹大招風之嫌。
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又不能這麼算了……
“送你回來?”燕錦铖仔細想了想,“是被人送回來的,隻不過沒看到那人。”
這樣啊,燕蘭星心裡有幾分遺憾。
“我那日落崖也是被人救了,那人幫我醫了傷,我留了一隻金钗,是燕家金鋪裡打出來的春燕金钗,到時候可以留意些。”
“倒是聰明。”燕錦铖挖了一勺冰酥酪放到嘴裡。
“那你接下來怎麼辦?”燕錦铖手裡的勺子轉了下,“繼續找那陸家六郎?”
燕蘭星搖了搖頭,語氣裡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我要同他退婚!”
哐當!
有什麼東西一下子落到地面上摔了個粉碎。
燕蘭星順着聲音向後看去,就看到陸玄瑜那張有些陰沉的臉。
他臉色難看的快要滴出水來,臉上還帶着一股莫名的情緒,燕蘭星心裡一顫。
就在這時,他身後走出來一人,似是無意間挽住他的手臂,“陸哥哥,我們不是來給燕四姑娘道歉的嗎?”
燕蘭星的眼睛下意識的就落到陸玄瑜的胳膊上,宋琬青的手就明晃晃的搭在那上面。
上一世,他們明明是夫妻,可無論在外還是在家,他都始終跟她保持着距離。
哪有什麼君子有距,他隻是讨厭自己而已。
燕蘭星垂下眸子,不想看他。
她剛剛說話聲音很大,院子裡的人都聽到了。
陸玄瑜注意到燕蘭星的視線,不知怎麼的心裡突然一慌,下意識的就要甩開宋琬青的手。
隻是宋琬青突然一扯他,輕喚道:“陸哥哥……”
陸玄瑜眼神終于從燕蘭星身上收回,落到宋琬青那張臉上。
芙蓉面,柳葉眉,小家碧玉,溫婉可人,這才是他等了兩輩子的人不是嗎?
陸玄衣将目光放到她身上,想努力找到曾經自己喜歡她的證據,可是他千思百想,最後腦子裡全是前世燕蘭星在他面前自裁的畫面。
前一陣子,他醒來時,做了一個極為真實又震撼的夢境。
燕蘭星死了,是他逼死的。
陸玄瑜忽然心口一痛,面上血色一下子褪了個幹淨。
“想要濃情蜜意到别處,靖北侯府不是你倆發情的地方。”燕錦铖這話說的可真是絲毫不客氣。
宋琬青臉色又是一白,手趕緊放下,她臉色通紅,臊的恨不得找個地面鑽進去。
她想要求助陸玄瑜,可是陸玄瑜的注意力卻沒在她身上。
從進來開始,他的就一直看着燕蘭星發呆。
沉默良久,陸玄瑜上前一步,語氣有些沉,“蘭星,你剛剛……再說氣話對不對?”
燕蘭星心裡覺得一陣無語。
“呦,陸公子,我妹妹剛剛這話可是說的清楚,你難道聽不懂人話?”
陸玄瑜臉色難看,眼裡帶着怒意,“讓燕蘭星跟我說!”
“你這是什麼态度!”燕錦铖瞬間就炸了。
陸玄瑜雖說是文人世家出身,但是他自小習武,身上底子不差。
他平日裡情緒極淡,眼高于頂,在一衆公子哥裡也是極為出挑的,那家若是催着孩子上進,話裡總是少不了那陸玄瑜作比。
若有陸家六郎那般如何的話,是所有世家子弟的噩夢。
但現在他身上卻壓抑着濃濃的怒意,又有别的情緒在,看起來很有壓迫感。
起碼對燕蘭星來說,眼前的陸玄瑜,十分可怕。
“燕蘭星,你當真要退婚?”
他站在原地,沒有再往前走,隻是有些執拗的盯着她。
燕蘭星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是!”
他這話一出口,陸玄瑜臉色難看到極點,“為什麼?”
“為什麼,你還有臉問為什麼?你那日放言跟你身旁的宋姑娘一見傾心,非卿不娶,你還有臉問為什麼!”
燕錦铖擋在燕蘭星前面,語氣裡也帶了怒氣。
“你把我們家歲歲當什麼了,告訴你,若不是她喜歡你,你就算是排三條街也高攀不上我妹妹!”
陸玄瑜怔愣了一下,沒有理會燕錦铖的話。
隻是看着燕蘭星。
“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