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未婚夫是刑部侍郎家的公子,叫錢唐軒。
這件事當時鬧得很大,那時她不知道潭昭冉會成為她二嫂,隻覺得這女子還沒進門,男子的外室就懷着身孕去閨閣女子家中鬧,真是個奇葩。
隻是沒想到譚家前一天退婚,她二哥第二天就去求親了。
這潭姑娘還答應了,雖然燕蘭星不知道她二哥哪裡來的好福氣,但是她知道,那錢家公子不是個好東西。
燕蘭星收回視線,算了,也急不得。
她撥弄着身前桌面上的葡萄,有些無聊,這裡琴聲太軟聽的她想睡覺。
就在她聽到昏昏欲睡時,長公主的聲音響起,“想必大家都知道今日設宴是為什麼。”
長公主拉着宋琬青,盡顯親昵,“這位宋姑娘救了我兒,又治好了驸馬多年的頭痛,心地善良,為人乖巧,我心裡喜歡的很。”
“所以我要收為義女,記在公主名下,另外跟聖上讨個封賞。”
燕蘭星托着下巴望向正堂,她眼裡帶着幾分興味。
宋琬青已經活了,那就讓她跟陸家鎖死,别再來禍害他們燕家。
燕蘭星手指敲了下桌面,倒是忘了,上輩子自己也是個禍害。
“恭賀長公主殿下,聽聞宋姑娘文采斐然,又通醫術,那今日宴會,不如走個飛花令如何?”
穿着鵝黃色的少女嬌俏可愛,燕蘭星看了一眼,不認識,又将視線收了回來。
長公主淡淡一笑,“可。”
那少女站起身來,下巴一仰,一指茶盞,那便由我來當個令官吧,話畢,她指着桌面上的杯子,“水,那便以水為題吧”
她身旁的人站起來,遊刃有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長公主點了點頭,随即那人坐下,另一位少女站起身來,沉思一會,“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複西斜。”
對詩句而已,對于他們來說簡直不要太過于簡單。
但是放在燕蘭星這裡卻有些吃不開了,京中誰不知道她刁蠻任性,不學無術?很難講這裡面有沒有刁難她的意思。
果然,這詩繞着滾了一圈,到宋琬青答完場内更是一片贊揚,最後那鵝黃色衣裙的少女轉過身來,“該這邊了,不知道燕……呃”
林巧雪臉上帶了愕然,燕蘭星呢?
燕蘭星早就出來了,對對詩,品品茶,在說幾句恭維的話,演的她心累。
箐枝跟在後邊,“姑娘,您怎麼出來了?”
“透氣。”
箐枝怕她不開心,小聲道:“姑娘,我覺得還是你做的詩最好。”
燕蘭星拿手指點了點他的額頭,“看你小嘴甜的,我都沒作詩。”
“可你在家……唔”箐枝捂住自己的嘴,“我怎麼什麼都往外說啊。”
燕蘭星搖了搖頭,回去給她家箐枝買兩袋核桃帶回去。
幾人正說着,燕蘭星就就被人攔住了。
沈蓉眼底帶着烏青,顯然是沒睡好,她面色裡面一片複雜,偏偏又要裝作熟稔的樣子來跟她打招呼。
“蘭星,我有話要對你說。”
燕蘭星單挑起一邊眉毛,看着沈蓉握緊的手指,“什麼話?”
沈蓉咬了下嘴唇,為難的看了眼她身後的箐枝,“我隻跟你說。”
說什麼呢?燕蘭星心裡有數,但卻不想理會她。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就走了。”燕蘭星轉身要走。
沈蓉連忙拽住她,“等一下!”
她咬咬牙,最後還是開口道:“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她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燕蘭星冷笑一聲,“知道什麼?知道那天在莊子是你下的藥,知道那天你想要害的人是我?”
沈蓉瞳孔一縮,“你果然知道了。”
她抓了抓頭發,“我就知道是你,都怪素蘭那個丫頭,怎麼沒被人害死!都怪她!”
燕蘭星看着她發瘋,嘴裡說出來的話一針見血,“不,是怪你,你這個蠢貨。”
“我猜猜這幾日你一定被教訓了吧,就連你母親都救不了你,那你想明白自己為何受罰嗎?”
“都是你!”沈蓉現在一點也不裝了,她有些怨毒的看着燕蘭星,“我讨厭你,你明明哪裡都不如我,為什麼跟陸玄瑜訂親的人是你,你根本就不配。”
燕蘭星臉冷了下來,“所以你就下藥,就要毀掉一個姑娘的清白,你果真是個蠢貨。你有沒有想過後果,要真讓你做成了,國公府會如何?”
沈蓉嘴硬道:“我……我祖父門生遍布天下,我家受聖上器重,你們靖北候府不過是一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武夫,走了大運才封了爵位,你拿什麼跟我們比?。”
“武夫?運氣呵?”
“你覺得在戰場上實打實的軍功都是運氣?”
燕蘭星覺得沈蓉果真沒腦子,怪不得被人利用還不知,“我父兄鎮守北疆,現在北狄兵肥馬壯,大小戰役不斷,我要是出了事,你猜猜倒黴的會是誰?此事會容易姑息嗎?”
“将行在外,我跟阿娘是聖上握在手裡的風筝線,你居然妄想去扯斷它,沈蓉,你跳出閨閣的情愛看一看吧,你到底動了誰的棋。”
燕蘭星眼帶憐憫的看着她,“國公府要被你害死了。”
國公府要被你害了。
又是這句話,沈蓉想起那人對她的警告,不由得尖叫一聲,她指着燕蘭星,猛然才覺出那些話的味來。
“你……你根本就不是個蠢貨,你……你你,你一直在騙人……”
她捂住腦袋,好像十分痛苦。
她其實不明白,國公府太大了,她在閨閣裡見多了腌臜手段,那些打發出去的妾室,那些死在深宅大院裡的偏房。
在那個四方院裡,要了太多女子的命,以至于她忘記了燕蘭星代表了什麼。
她被嫉妒燒昏了頭腦,又被閨怨侵襲了理智,她把自己代入到争奪男子愛意的妻,卻忘記燕蘭星不是受她擺布的妾。
她面色有些扭曲,那些教養規矩在她身上蕩然無存,隻剩下猙獰,“我恨你!燕蘭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