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清風一卷,散落在地面上的紙張被風掀開,露出來裡面的墨迹,還有上面的小印。
墨汁味夾着血腥味往人鼻尖裡鑽,有些令人作嘔。
桃枝一臉的不可置信,怎麼會,明明……
她伸出手去夠那些紙張,指尖剛碰到帖子就被人踩住。
燕蘭星居高臨下說道:“怎麼?你覺得有假?”
“不可能。”桃芝手掌有些痛,“你這裡一定是假的……”
燕蘭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這麼笃定它是假的,怎麼?你連你家姑娘寫什麼帖子都知道,這帖子難道是你寫的?”
桃芝下意識否認,“不不不,奴婢不識字,但奴婢知道姑娘跟燕姑娘不合。”
她向着長公主跪下,“長公主殿下,那帖子一定有問題啊。”
“住口!”長公主看了眼底下的跪着的婢女。
真是個蠢貨,原本直接指認燕蘭星就完了,非要扯什麼帖子。
桃芝慌了,“公主,奴婢願意以性命擔保……奴婢……”
長公主眼裡有些狐疑,她正要說什麼,就見燕蘭星彎腰撿起地上的一張拜貼,伸手彈了下,輕佻地拍了拍桃芝的臉,“既然你說要查,那便查,敢往我身上潑髒水,查完後我要你的命。”
桃芝吓得打哆嗦。
長公主皺着眉頭看了二人一眼,目光凝神在拜貼上看了看,再三确認了一遍,伸手揉了揉眉頭,
“夠了!”
“還嫌不夠亂是嗎,不是你說你有兇手的證據嗎?你就是這樣上來亂攀咬主子的?”
桃芝原本就沒什麼膽子,她被長公主一吓就要哭出來。
這怎麼跟主人說得不一樣……
長公主目光越來越冷,她府上死了重臣之女,本就夠煩的,這婢女還來糊弄她。
她看桃芝如看死人一般,“那就将她拖下去……”
她話還沒說完,一個小厮驚慌失措的跑過來,手裡捧着件東西,“長公主殿下,兇器找到了!”
燕蘭星眼睛眯了眯,眼底閃過一道嘲諷。
果不其然,那小厮一路捧到長公主面前,沾着血色的白色錦布緩緩打開,露出來裡面金色的帶血簪子。
那下人跪在地上,捧着沾血金簪在長公主面前,院中無人敢說話。
趙葶看完忽然站起身,一下子将桌上茶盞掃了下去,怒道:“燕蘭星!這是不是你的簪子!”
燕蘭星面色一變,裝做委屈的跪在地上,面上卻是一臉的不服氣,“請公主殿下明鑒!蘭星沒有做過的事,絕對不會認的!”
箐枝跟着她跪在地上,急的眼淚都要掉了,可這裡哪裡有她開口的份啊。
“證據都在這裡,你想抵賴不成!”
長公主顯然是動了怒,但那怒氣也不達眼底。
重臣之女死就死了,但是不能死在公主府,她是皇帝一脈的人,聖上不能跟臣子離心,也不能讓那些人挑出錯處,倚老賣老向皇帝讨些好處。
燕蘭星多合适啊。
靖北候府勢力那麼大,國公府雖沒有明職,但是朝中大半都是他沈家的門生,這兩家若是交惡,那可是再好不過了。
沈蓉死于誰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給這件事一個完美的結果。
無疑,隻有燕蘭星是兇手,才能将利益最大化,也能将公主府給摘出去。
遲則生變,趙葶短短幾秒内便做出決定。
“人證物證具在,燕蘭星因個人私欲,謀害國公府嫡次女,把她先抓起來,等大理寺來人問審。”
隻要進了刑獄,有的是法子讓她開口。
燕家子弟遠在北疆,鞭長莫及,等到他們派人到皇朝求情,到時候早就塵埃落定了。
天家恩賜,罰也是賞,賞也是罰,他燕家敢說一個不字嗎?
趙葶的貼身嬷嬷就要上前,燕蘭星低垂着頭遮住眼底的情緒,但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吓壞了一般。
潭昭冉有些不忍心,魏舒苓扯了她一把,搖搖頭,讓她不要插手。
但是潭昭冉卻覺的心頭鈍痛,她覺得燕蘭星不像是做出這般事的人,外界說她嚣張跋扈,但她卻覺得并非是這樣。
她手指攥緊,還是跪了下去,“長公主殿下,蘭星一直同我們待在一處,并無行兇時間,怕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還請公主殿下徹查!”
燕蘭星眼睛眨了眨,心口泛起一陣暖意。
那兩個小厮站在原地,長公主起身冷哼一聲,走到潭昭冉面前,“是這樣嗎?”
她的眼睛環顧一圈,語氣不悅。
在座的都是人精,林巧雪看出長公主的意思,眼睛一轉,谄媚道:“公主殿下,燕蘭星她是後來插花的時候才來的,誰知道之前她在哪啊,再說了,怎麼不栽贓旁人,隻陷害她啊,依我看,隻要進了刑獄,這清白不清白,一審就知道了。”
長公主仰頭看着,似乎滿意了,“說的不錯,那就……”
她這話說一半,就見燕蘭星猛的站起身來,沖到林巧雪面前,一巴掌扇過去,又扯住她的頭發。
一瞬間人都驚呆了。
正經大家裡的名門閨秀,哪裡見過這麼粗魯的打法。
等到燕蘭星把林巧雪踹在地上滾了一身泥的時候,衆人才紛紛上前,将兩人拉開。
林巧雪滿身狼狽,燕蘭星身上連衣服都沒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