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裡滲透者微弱的光,空氣中漂浮着滿是灰塵。
燕蘭星提着盒子跟着人出去,她一路上都在想着事情,她總覺得今日不簡單,為何趁這個時候多事呢?
她遠在閨閣,聽不到朝堂上的聲音,到時候讓三月去查,回家後再問問父親。
她跨上兩道台階,被人引着過了兩條長道,便出了刑獄。
外邊的陽光也不甚濃烈,因為雲層厚積,而顯的陰沉沉的,平安被人牽着在遠處等她,燕蘭星一邊想事情一邊往前走,卻聽見兩道嚣張的聲音。
“哎?站住。”
這道聲音真是難聽,燕蘭星站在原處,轉身向後看去。
一個正是中書令之子鐘延津,而另一位燕蘭星隻見過寥寥數面,叫郭庭,禦史中丞之子,這兩個人在一處,簡直就是臭味相投。
燕蘭星的視線落到被人幫擡着的人身上,他坐在個空頂步攆上,腿上纏了厚厚的棉布,裹得像是個球。
這便是跟三哥打架的就是這一位了。
燕蘭星不像理會,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
那人有些急了,“站住,你是哪家的小娘子?怎麼長的這麼好看,呸,怎麼這麼無禮。”
一旁的小厮趕緊提醒他,“公子,這是靖北候府的郡主。”
燕蘭星提了籃子,往前走了幾步,“怎麼?覺得我好看?”
鐘延津長的有些胖,他的兩隻眼睛加起來都沒有燕蘭星的一隻眼睛大,肚子上的肉堆在一起,更顯得一身富貴。
聽了下人的話,他摸了摸下巴,微微眯起眼睛,“哦,原來是燕錦铖的妹子,以前怎麼沒看到她這麼好看。”
他轉過頭對一旁的人調笑道:“郭兄,你看看,你看看這事鬧得,再知道妹子這麼好看,何至于給燕兄鬧到如此地步啊?”
郭庭眼裡閃過一道顯而易見的嫌棄,站在一邊不說話,靖北候家的這位郡主,可不是誰都能惹的。
燕蘭星當然也聽到了這語氣輕佻的話,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你這話什麼意思?”
看着近在眼前的絕美容顔,鐘延津覺得自己被人給灌醉了,渾身上下都是輕飄飄的,“嘿嘿嘿,要不你嫁給我,咱這事就算是揭了,我就原諒你三哥了,嘿嘿嘿。”
嫁給他?她是郡主,他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臉?兩家真較起來,中書令要低上一階,不過是仗着聖上恩寵……可這恰恰也是最要命的。
那人不會看臉色,繼續沾沾自喜道:
“不過我說,你這被退了婚的女人,除了小爺我大發慈悲不嫌棄你,你也就别給臉不要……啊!”
燕蘭星伸出一隻腳狠狠碾在鐘延津的腳上,她今日穿了騎馬靴,低子硬,踩上去各外的疼。
那人痛出了汗,指着她,“你這……毒婦!我要讓我爹狠狠參你家一本!”
“我的婚事是聖上親許退婚,極為體面,可我在你嘴裡卻成了下堂婦,你這不是在質疑皇威?”
燕蘭星踩的很少,力道很重,她擡起眼眸望向後面過來的那道绯色身影,翹起一邊嘴角:“你說是嗎?陸大人!”
陸玄瑜的目光落到鐘延津身上,又隔着幾步遠的距離落到燕蘭星身上。
他看清形式,揮了揮手,沒有絲毫客氣,“鐘公子在刑獄前胡言亂語,先送回鐘家。”
“我不回去!我還要看笑話呢!我非要斷他一條腿,要不我咽不下這口氣!”
沒人理會鐘延津的叫喚,底下的下人趕緊将這個爺給擡走了。
郭庭卻是不動聲色的看了陸玄瑜一眼,收回視線,往家裡去了,反正他家跟中書令也是點頭之交,鐘延津如何?他一點不在意。
燕蘭星目光沉沉的看着鐘延津被擡走,他沒喊出名字,但是燕蘭星知道他說的是她三哥。
她三哥是武官,這人要斷他一條腿,心思可真是歹毒。
“你……還好嗎?”
陸玄瑜不知何時走到了燕蘭星跟前,好像自從退了婚之後,陸玄瑜對她的态度好了不少。
但這跟她又有什麼關系?
燕蘭星敷衍行禮,轉身就走,沒有一點跟他交流的意思。
陸玄瑜情急之下攥住了她的手腕,“我們談談?”
“我跟你有什麼好談的?”
陸玄瑜沉默了下,松開了她的手,視線落到她手腕上,“好像要陰天了,你的手腕還疼嗎?”
“如果你是在說這些廢話,那我們确實沒有見面的必要了。”
“确實又要事,先進來吧,起碼刑獄裡沒有耳目。”
考慮到站在大街上拉扯實在是不像個樣子,燕蘭星又折了回去,兩人跨過大門,向右拐了三間屋子,進了陸玄瑜辦公的那間。
燕蘭星揚了揚下巴,“說吧。”
陸玄瑜斟酌着開口,“這次中書令參燕錦铖是要震山敲虎……不隻是中書令的意思,可能……”
陸玄瑜說話慢,燕蘭星有些急躁,“敲打我們?為什麼?難不成是我阿父要的糧草兵器太多了?還是他們看我們武将不順眼。”
陸玄瑜沉默了下,突然開口,“現如今國庫空虛。”
燕蘭星微微一怔,“怎麼會?”
怎會如此?現如今剛秋收結束,骊京城毫無變動,也沒有一點的消息。
許是開口讓陸玄瑜松了口氣,他繼續道:“東原前段時間突遭暴雨,顆粒無收,再加上……嬌奢,國庫已經空了,所以侯爺這時候來注定讨不到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