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殊看向她手指指着的唇角，确實破了一塊，他又看向她的眼睛，她正直直地看着他。

“信。”言殊說，“你說的，我都信。”

他們倆，隔着一道門相對而站，這裡看起來怎麼都不像是可以好好說話的地方，可他們偏就在這裡談了起來。

“那你打算怎麼辦？”冉卉問他。

他的視線再一次落到她受傷的嘴角，“是我冒犯了，我不應該這麼做的。”

冉卉卻道：“我們現在還是夫妻，丈夫親了妻子并沒有不妥的，你為什麼要覺得是冒犯？”

“可是你沒有同意。”言殊的視線落到了地上，不敢看她了，“而且我們現在的關系，不适合我這麼做。”

“我們什麼關系？我們不還是夫妻。”說完這句話，冉卉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那我問你，你說不想和我離婚的話，是真的嗎？不要騙我。”

言殊先是說了句：“我不會騙你的，永遠不會。”然後又停住了，像是掙紮了很久，才終于開口，“我……不想和你離婚……”

“那你為什麼還要和我提？”

言殊一直盯着地闆不敢看冉卉，她走過去站到他面前，“看着我，告訴我為什麼？”

言殊這才慢慢看向她，卻沒有開口。

冉卉：“不說嗎？”

言殊搖搖頭：“我不想騙你，所以我就不說了。”

這是什麼邏輯？因為不想騙她，所以就一句話都不說。

“阿言？”她又撿回了這個稱呼，“那現在你還要離婚嗎？”

言殊看了她好久，點了一下頭，“是。”

“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冉卉問他。

“記得。”言殊道，“是離婚冷靜期結束可以去正式離婚的日子。”

聽他這麼說，冉卉的心涼了下去。

他是真的忘了嗎？隻記得這件事了。

下一秒，言殊接着道：“還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原來他還是記得的。

冉卉：“那你是要在今天和我說離婚的事嗎？在結婚紀念日的時候？你想要我們以後每年的結婚紀念日也是我們的……離婚紀念日嗎？”

離婚紀念日？離婚為什麼要紀念？

言殊：“我不想的……”對不起。

她拉着他的手把他帶到床邊，然後拿過床頭的鬧鐘，“為什麼要設七點二十六的鬧鐘？為什麼車牌号上也是726？這串數字是什麼意思？你說過你不會騙我的，我要聽實話。”

言殊接過她手裡的鬧鐘，笑了一下，“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喜歡上了你，一直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看過你很多次。”

言殊突然說這個是……

“那時候卓桓已經認識了于甯，他在我面前說過很多他和于甯的事，那時我覺得，要是我和你也能這樣就好了。”言殊的語速不是很快，很沉穩，“卓桓他……那時候的手機大部分是用九鍵輸入的，按照字的拼音按下按鍵，依照拼音字母的順序先後顯示出的就是一串數字。”

那時卓桓就把于甯的名字用這樣的方式弄成了一串數字。

言殊當時覺得這種小把戲是真的無聊，但也忍不住羨慕。

于是他也這樣幹了。

726。

用九鍵輸入就是“冉”字。

是她。

以前的手機确實大部分都是九鍵，冉卉也用過，隻是後來一直習慣用的是二十六鍵，她現在對九鍵輸入都有些生疏了。

照着九鍵上那幾個數字對應的拼音字母回想了一下。

有幾種可能。

pan，pao，ran，rao，san，sao。

最可能的……應該就是ran了吧，那……是她嗎？

可她還是問了一遍：“是‘冉’嗎？”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冉卉笑了一下，她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麼幼稚又可愛的原因。

言殊放下了鬧鐘，然後看着她。

“那……”另一串數字呢？她又接着問了：“那826578這串數字呢？你的手機鎖屏密碼就是這個。”

“我是學計算機的。”言殊說。

冉卉：“我知道。”

言殊接着道：“在計算機中有一種使用得最廣泛的字符集及其編碼叫ASCII碼，它是一種标準的單字節字符編碼方案。”

冉卉是學藝術的，對于言殊說的這些完全不懂，但她還是盡力去聽。

“826578是一串十進制代碼數字，在ASCII碼表中，分别對應了不同的字符。”言殊一一給她解釋，“82對應的是大寫字母R，65對應的是大寫字母A，78對應的是大寫字母N。”

“826578合起來就是RAN，還是‘冉’，還是你。”

言殊看着聽得半懂不懂的冉卉說：“我沒有用小寫字母是因為小寫字母對應的十進制數字有兩位數的還有三位數的，不如全用大寫字母來得好，而且……大寫字母更能突出強調。”

雖然前面那些她聽得不是很懂，但最後那幾句她還是聽懂了。

這串數字代表的還是她。

兩串數字代表的都是她。

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那系統助手的兩個編号也都是代表的她嗎？

“你手機為什麼不設指紋解鎖和面部解鎖？”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明明沒什麼的，可能言殊就是不想設呢。

言殊：“因為指紋解鎖和面部解鎖一下子就能打開手機，而隻用密碼解鎖的話……我每輸入一次密碼，就能想到你一次。”

言殊的回答每次都是冉卉想不到的。

竟都是這麼幼稚的行為。

又都透着對她的愛。

冉卉拉起他的手，“阿言，我們……不離婚了吧？”

言殊卻把她擁進懷裡，搖着頭，“不可以，我們要離婚。”

為什麼還要堅持離婚？他明明這麼愛她。

“真的不可以不離嗎？”

“嗯。”

“那我們不要在今天離可以嗎？我不想讓結婚紀念日也變成離婚紀念日。”冉卉說。

“好。”

冉卉又說：“我們還有三十天的時間，如果在這三十天内你不想要離婚了，那我們就不離了，若是到了最後一天你還堅持的話，那我們就……真的離婚吧。”

言殊想了想說：“好。”

三十天之後又是三十天，明明不需要這樣的。

他就是還舍不得。

舍不得就這樣放手，任性地想擁有最後的時光。

人都是貪婪的，短暫地擁有過後怎麼都不願果斷離開，他果然還是太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