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慕汐以為安全通過之時,身後陡然響起一聲厲喝:“站住!”
是領首的那個府兵。
慕汐蓦地止住腳步,低着頭不敢回首。
“轉過身來,說你呢。”
劍柄忽地戳在後背上,慕汐一驚,感覺心跳正在加速,她頓了頓,忙垂首轉身。
“擡頭!”那府兵把劍放下,正色喝道。
慕汐聞言,微微擡首,恰在那府兵稍低下頭将要看清她的模樣之際,她猛地一聲“阿嚏”。
府兵被唬得頓然擡首,後退半步。
她忙低下頭,略帶歉意地道:“大人饒命,民女得了咳......咳咳咳......”
她聲音沙啞,聲音竟似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妪,全然沒了當日的清靈。
慕汐适時地咳了幾聲,“民女得了咳疾,無意冒犯大人。今日是重陽......咳咳,特意過來上香祈福,以求佛祖保......”
那府兵聞言,蹙眉嫌惡地後退兩步,立時揮揮手道:“行了行了,走吧!”
“是是。”
慕汐應聲兒,當即轉身離開,直到走遠,再不見那些府兵的身影,她才微微松了口氣。
幸而她早有打算,若非提前吞服了那顆可令人沙啞了聲音的藥丸,那她方才便已暴露了。
可現下留給她的時間亦不多,鹿韭頂了天兒也隻會午睡一個時辰,一旦她推門進去,見着霜碧如此,便勢必會發覺她已然逃了。
無裴行之的命令,周伯雖無法封鎖城門,然屆到府兵盡數出動大肆搜城時,她亦難以再出城。
現下的這一個時辰是她逃跑的最好時機了。
因而離了那些府兵後,慕汐連半刻也不敢停歇,隻一路朝西城門奔去。
她之所以選了西門出去,是因為蓋了裴行之假章的那份文碟和路引,指的方向乃是從淮州到錦陽、纜城,直至最終目的地—信昀。
論常人的思維,自是從西門出去,方至大路往錦陽去。她若選了其他城門,那通往錦陽的路便皆是些偏僻小道,屆時她想不引起守城将士的注意亦是不大可能的。
因已是未時,兩側街道的人不多,出城的也唯有十來人,慕汐跟着一老妪身後,時不時佯裝輕咳兩聲。
檢查文碟和路引的是個中年壯漢,其狹長的雙眼透着精明,論及慕汐,她低眉輕咳着将東西奉上。
“咳咳......”
因咳得有些厲害,慕汐擡手捂下了口鼻,面紗又緊了些。
男人低頭看了看她的文碟,喃喃了句“陳霜”後,往底下一瞧,上面蓋的章竟是淮州帥印。
那守将微微一驚,忙擡眼把慕汐全身上下打量了眼,頓了頓後,不免警惕起來:“你這生病了還能跑到信昀去探親?”
“呃?”
慕汐微頓,猛地反應過來,思及素芝給她的文碟上寫的出城緣由乃是探親,她垂首忙道:“回大人,正因我這咳疾久久未能好,咳咳......我表舅才在錦陽等着,要接了我到信昀本家去尋個專治咳疾的好大夫。”
那守将聞言,蹙眉,“你表舅是誰?你這聲音又是如何一回事?”
“我表舅乃信昀藍氏,”慕汐躬着身又咳了聲,繼而解釋,“這聲音正是因咳疾久久未愈才落下的病症。”
守将聞言,朝後面的一位将士招招手,那人過來後,又取過慕汐的文碟瞧了瞧,不知在守将耳邊說了什麼,兩人這才松了口氣。
守将把東西遞回給她,當即揮揮手道:“走吧!下一個。”
慕汐無聲地松了口氣,忙出城直往錦陽的方向去。
而她也确實是要往錦陽去,卻絕非是要停留在那。
整個淮州,有幾人能拿到淮州将帥的印章?守将見了她的文碟,印象必定十分深刻,屆時裴行之稍一盤查,便會輕易知曉她逃跑的路線。
而信昀藍氏乃是世家大族,與淮州王府亦有聯系,能拿到他的印章便不足為奇了。
慕汐知道裴行之必定會修書往信昀藍氏去确認“陳霜”的存在,然一封書信往來最快也得兩三天,這無疑為她逃往真正的目的地又提供了多幾日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