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淵微微眯起眼,看向龍椅之上未曾出言的李懷邶,眼底劃過一絲不屑,面上卻是恭敬開口:“既如此,那便請聖上做決斷吧。”
沒人知道,在觸及李宸淵那一瞬目光時,李懷邶整個後背都泛起起冷意,腦海裡湧起一些讓人後怕的記憶,讓他連半個字都吐不出。
半晌過後,李懷邶才喃喃出聲,“三皇叔雖有錯,但這刑罰還是過重了些……不妨就折中處置吧,杖刑減免,罰俸兩年,安甯郡主和軒王于府中禁閉兩月,不得擅自出府。”
他僵硬地偏過頭,避開李宸淵的視線,幾乎是讨好的看向李懷熙:“皇姐,你覺得這樣可好?”
李懷熙淡淡看他一眼,面上沒有多餘的神情,“陛下做主便是。”
反倒是一群臣子看出來些不對勁,陛下這是在長公主和宸王殿下之中……選擇了幫宸王?
“既然此事已有定論,那麼本宮也不多留了。”李懷熙再度出聲,随後甩袖離開,朝着殿門走去。
李懷邶見狀,也慌忙叫道:“若是無事,那便退朝吧!”
人群紛亂中,李宸淵盯着李懷熙的身影,神情一點一點冷下去。
“殿下莫惱,依小的所見,陛下還是倚仗您的。”淩墨輕聲道。
“是嗎?”李宸淵走在前面,語氣困惑,“可是懷熙那孩子,似乎不太信我了……”
李宸淵在殿門前停下腳步,閉上眼感受着屋外的灼熱日光,仰頭輕聲道:“咱們的小公主,在這宮裡似乎愈發礙眼了。”
不等淩墨回話,他便已經睜開眼,眼底笑意溫潤,和方才判若兩人。
“說起來好久不曾去看太後了,今日得空,本王應當去盡一盡孝道。”他笑得愈發開心,“記得把我珍藏的雪蓮取來,做成藥膳帶去……”
*
李懷熙來到西山下的演武場,剛踏進大門,便瞧見丹陽快步迎上來。
“殿下,你今日怎麼得閑過來了?”丹陽新奇的在她身邊繞了一圈,打趣道:“瞧你這副模樣,莫不是在朝堂上吃癟了?”
李懷熙輕嗤一聲,“少來,這天底下能有幾個讓我吃癟的人?”
她回頭張望着,問道:“蕭澤呢?在你這兒練得可還好?”
聽到李懷熙提起此人,丹陽頓時撇起嘴埋怨道:“這人性子古怪的厲害,來了這麼些個時辰,就沒見他笑過,話也很少,隻知道埋頭在那裡苦練,一近他身就讓人渾身不自在,跟個小狼崽子似的。”
“是嗎?”李懷熙略顯詫異。
丹陽引着她向前走,“你跟我瞧瞧便知道了。”
演武場上多是些身材魁梧的漢子,響亮的号令聲不斷,木人樁和石鎖旁都圍滿了人,還有一些喜好拳腳功夫的,都忍不住湊在一起比劃。
“蕭澤人在哪?”李懷熙在人群裡搜尋一遍,并未看到他的身影。
丹陽聞言樂了,她朝前方的人堆裡努努嘴,“諾,你往裡面去就知道了。”
還未走近人群,便已經聽到陣陣歡呼聲,外圍的人見丹陽和李懷熙走來,頓時向兩旁散去,給她們二人讓出一條道來。
李懷熙和赤嵬軍的人一向熟悉,并不拘于宮中繁瑣禮節,她一面向前走,一面問道:“今個兒是怎麼了,一個個的都樂成這樣。”
一位漢子憨笑道:“殿下,你這是哪裡尋來的好漢,一身的牛勁呢!”
李懷熙尚未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便已瞧見讓她震驚的一幕。
兩個打着赤膊的男人正纏鬥不休,兩人俱是發了狠勁,拳頭帶風,招招往對方身上招呼,厮打得很是激烈。
其中一個身材勁瘦的男子,正是李懷熙要尋的蕭澤。
“丹陽,他前些日子的傷還未大好,如何能與人比武較量?”李懷熙驚詫道。
丹陽拉住她的胳膊,笑得沒心沒肺,“兩人相鬥較量本就是演武場上的常事,何況你也莫要看輕了這小子,他出拳沒有章法,卻是有一身神力,未必就會輸給旁人。”
而正欲出拳的蕭澤在聽到李懷熙的聲音時,下意識地往旁邊看去,一衆魁梧漢子中,李懷熙的身形愈發嬌俏,豔麗的眉眼間漾着盈盈秋水,帶着些許擔憂望着他。
他一時失了神,出拳的動作不由自主地慢下來,下一刻對面男人的拳頭裹着烈風,直直地砸向了他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