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向方才出言的臣子,“你也說了本宮乃是萬金之軀,所以本宮此次才要親自出面赈災,以便更好的撫慰民心。”
群臣面面相觑,這究竟還是他們那個嚣張跋扈,睚眦必報的長公主嗎?
李宸淵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出,竭力平複着面上的神情,勸道:“懷熙,此事牽連甚廣,不若讓皇叔前去,你又何必親自前往?”
李懷熙聞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皇叔,總歸我在宮中待着,無益于皇祖母身體康健,倒不妨借此機會多行善事,也好為皇祖母祈福。”
她不等李宸淵開口,轉身看向李懷邶,揚聲道:“本宮願親去衢州赈災,還望陛下成全。”
李懷邶的手死死摳住龍椅,他太了解李懷熙的秉性了,她既已經下了決斷,便絕無回旋的餘地,可他上朝不過才幾日,為何皇姐就要離他而去?
恐懼和迷茫一點點攀上他的心頭,李懷邶努力控制自己不看向禦台下的皇叔,許久後才應道:“既如此,那皇姐便與沈大人同去吧……”
在李懷熙肯定的目光下,他繼續道:“今日封沈景洲為八省巡撫,特許欽差大臣之職,前往衢州赈災,擇日啟程!”
塵埃落定,李懷熙從李宸淵身邊走過,用隻有倆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皇叔,我如今借此機會離宮,不知可有合你心意?”
李宸淵的聲音毫無波瀾,淡淡道:“衢州之行兇險,還望小殿下平安歸來才是……”
李懷熙背對着他開口:“那便提前謝過皇叔吉言了。”她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殿門。
關于衢州大旱和太後惡疾之事,都因長公主願意前往衢州齊齊化解,早朝也因此結束。
“殿下。”
李懷熙還未走出幾步,便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
她回身,瞧見沈景洲站在她幾步遠的位置,些許無奈的笑意中帶着縱容,“此次衢州之行山高路遠,你又何必同往?”
“沈大人,你曾說過身居高位,便該肩負其責,我既為慶朝長公主,自當為慶朝效力。”李懷熙不複方才強硬,隻是抿唇淺淺一笑。
她沒得到沈景洲的回應,反而瞧見他眼底的笑意變淡,清潤如水的目光掠過她,朝她的身後看去。
李懷熙不明所以地回頭,見一襲墨色勁裝的蕭澤站在白玉階上,手死死扶在垂帶欄杆之上,眼尾泛着紅痕,“你要離宮是嗎?”
“我與沈大人準備一同前往衢州赈災。”李懷熙瞧着他額前的汗珠,不解道:“蕭澤,你怎麼了?”
他一步步走向李懷熙,垂眼時竭力壓抑住眼底翻湧的情緒,再次擡眼時,努力笑得無害溫良,“你能不能……帶我同去?”
“你也想去嗎?”李懷熙有些猶豫。
就在她遲疑的片刻,蕭澤一瞬間心頭大亂,他下意識走上前,還未來得及開口,曾經在禦花園見過的那個男人忽的擋在他的面前。
那人脊背挺的筆直,眉眼低垂,一襲朱紅官袍襯得他骨貌淑清,郎豔獨絕,見這般人物擋在自己身前,蕭澤眸光一瞬冷暗。
沈景洲的嘴角微微勾着,坦然迎着蕭澤的泛着戾氣的打量目光,聲音略顯冷淡:“蕭公子,宮門重地,由不得他人放肆……”
蕭澤擡眼時的笑意森冷,像隻龇牙的的小獸,他平視沈景洲,極輕的笑了一下,“那又……與你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