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

這是陸昭昭今天打的第八個哈欠。哈欠會傳染，所以祝芝芝也打了一個哈欠，孟錦迎差點也跟着打一個，哈了一聲後很無語：

“你昨晚沒睡嗎？這麼困？”

“哈啊——唔，你們送我那麼大的驚喜，我怎麼睡得着？”

驚喜——不隻是玉憐香表演并教她了打鐵花，在昨晚回水雲閣時，陸昭昭又收到一份始料未及的驚喜，那便是提前離開的親友們，合力為她赢來的——

燈謎燈王。

那隻燈王，在此前燈會上，陸昭昭遠遠看了一眼。雖然也覺得很漂亮，很喜歡，可因為人實在太多，也沒有想去拿。萬萬不曾想，她沒想得到，卻有人送到了她的眼前。

……很難不感動。

陸昭昭心軟得一塌糊塗，說不出話，隻好給朋友們每人一個用力的熊抱。然後就盯着燈王看了大半宿，可以說又基本沒怎麼能睡着。

“我感覺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她雙手交握着，特别特别誠懇：“天底下最幸福最幸福的就是我，而我最幸福最幸福，就是此刻！”

多好呀，多美呀，她愛着的每一個人，也這樣愛着她！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也再沒有比她更幸福的人了！

“……出息。”孟錦迎輕哼，頓了一下說：“……今後還會有更幸福的時候的。”

“嘿嘿～”

陸昭昭傻乎乎地笑起來，湊過去把腦袋在她肩膀蹭一蹭，特别特别幸福的：“阿迎阿迎，我好愛你～”

“噫……”

她又蹭：“芝芝芝芝，我好愛你！”

“昭昭……芝芝也愛你。”

“嘿嘿……阿繼哥哥，我也——”

孟錦迎伸手把她揪回來：“别犯傻！”

韓繼：“？”

但就算被揪着後頸脖，陸昭昭的開心就是止不住——她過了太開心太開心的一個晚上，幸福的餘韻恐怕要消化好久才能得以平靜。

以至于她看每個親友的眼神，都好像還比往日更閃亮幾分。但這其中也有十分微妙的差别，比方說在看到玉憐香時，她的眼神微微閃爍，和面對其他人時産生了些許的不同。

些許——細微到幾乎無人能察覺的轉變。但陸昭昭自己心知肚明：

在昨晚花火亮起的瞬間，有個人在她心中變得不同。

說起來有點兒慚愧。雖說一個人當然可以對很多人産生好感，但陸昭昭感覺自己着實有點兒花心。好似大前天還覺得遲星文很好很好，前天就覺得方之茂也很香，昨天又發現玉憐香也很溫柔……嗚嗚，她是花心昭昭！

可是怎麼辦呢？隐隐約約察覺到了的事情是——

她好像永遠都會因赤誠的真心而心動。

遲星文的真心，方之茂的真心，玉憐香的真心。那愛她的心啊，真誠到幾乎笨拙，于是她也就忍不住地心軟，被那澄澈的愛意所打動。

陸昭昭想，也許——

也許，她就是會喜歡，非常非常喜歡她的人。

當然，好感和決定要戀愛，還是不同的概念，好在如今也并不需要着急。畢竟……

嗯，此時就非常地感謝定下了“元嬰期約定”的秦令雪……

秦令雪：“？”

——————

秦令雪最近心情很怪。

很怪——指不僅不爽，而且哪哪兒都不太舒服。說不上來，好像穿了雙不太合腳的鞋，又或者扣子扣錯了地方。

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卻又找不到來由。導緻最近他都有點心不在焉，偶爾走神，但也說不出在想什麼。

不過，徒弟的比賽他還是會打起精神好好看的。

“……進步還挺大。”

秦令雪早已不是連小孩紮馬步紮多久都不曉得的常識稀缺人，也能夠看清徒弟每一分進步。毫不誇張地說，陸昭昭近一年來的長進，簡直是突飛猛進的級别，跟以往的她自己比起來，簡直是脫胎換骨；跟大多數同齡人相比，也毫無疑問算是佼佼者。

作為師父，他應當感到欣慰，不吝贊揚；但作為天下第一劍修，在心底處，他感到遺憾。

“隻是，還是……”

輕聲的歎息。

陸昭昭在劍道上絕非絕頂天才。

秦令雪不止一次地意識到這一點。如果說這點在她幼時還不明顯，現在就完全暴露無遺。小小姑娘一個運氣實在好，身旁親友都是天才，更不乏真正的劍道天驕——

遲星文、展飛光、祝青燃，有一個算一個，天賦都是吊打她的級别。

修為高些的展飛光、祝青燃且不說，隻說跟她年紀、修為都相仿的遲星文。不僅已經能成功釋放劍氣，甚至也隐約摸到些許劍勢的邊角了，提及劍道，也很有自己的一番見地。

而陸昭昭至今，雖然劍招用得還不錯，卻連劍氣也沒見一絲影子。

高下立分。

若非因着種種奇遇，秦令雪毫不疑問，陸昭昭最終會被她的朋友們甩在身後。現實有時确實殘酷，千百般的努力，不如天生一副好根骨。當然，秦令雪并不在意這些，他本身已經站得足夠高，對陸昭昭也并無任何要求。

他隻想她開心快樂，幸福一生。

但——

看着台上的小姑娘，秦令雪想：

她對她自己有要求。

原本雖然練劍也勤奮，卻實在“胸無大志”的小姑娘，過往其實過得悠閑懶散。她好像既不想變成多麼厲害的人，對飛升也沒有念頭，修煉、學習的刻苦都僅出自本身的認真性格，并非有什麼要追求。

但自從和朋友們一同遊曆，或許是見過了更多的事吧，現在的她的确算得上有目标了，而她現在的目标——

秦令雪回憶一下，就仿佛能在腦海裡聽見小姑娘豪情萬丈的聲音：

“我要成為第一，挑戰燃燃！！”

很有氣勢，很有志氣，很好！但即使是昭昭第一單推人的秦令雪，也不得不說——

做到這一點，太難。

“……唉。”

世上最殘酷，就是自己有鴻鹄之志，卻有心無力；明明能夠看到最頂層大殿的大門，卻終生不得入内。【優秀】和【驚豔】，看似隻差了一線，可一線，便是難以跨越的天塹。

就比如現在，若非【時間停止】足夠超規格，陸昭昭現在就該舉步維艱。但她如今赢得也絕不輕松，許多次許多次甚至不是在用劍招，反而要靠法術才撐得過去。

從這點來看，玉憐香倒是沒說錯：她在法術上的天分比劍術高出一大截，學劍确實有些埋沒了。

“……但我總不能讓她現在去當法修吧？？？”

秦令雪頗為頭痛。養徒弟真是難，要操心她衣食住行，要操心她感情問題，還要糾結成長教育……其實他也很擅長法術的，可隻擅長冰法，這方面還真沒什麼能點撥徒弟。

但要把徒弟交給玉憐香教導……呵呵。平時指點也就罷，過了分寸，徒弟被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