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往嘴裡扔花生吃,從紅被上摸一把塞手裡,剝開花生外殼,相當熟練,往嘴裡一扔一個準。
反正有紅螺守着門,她倒是清閑。
前院,喜宴。
孟如玺雖然自小體弱,但是畢竟是他大喜之日,免不了喝兩杯。
原身孟如玺酒量未知,但是頂替他身份的孟如玺不知多少年未沾酒,完全就是個是個一杯倒。
就兩杯,他還是醉了。
外表看不出什麼,隻是比酒席開場時表情少了些,旁人賀喜,他會冷靜地點頭,看不出他已經喝醉的事實。
但是他看似清明的眼神沒有焦點,就像是個被安排好的木偶,完美出演它的戲,卻沒有自己的思考。
坐在上位的孟家老夫人滿頭華發,頭發一絲不落梳在腦後,一臉笑意接下賓客的賀喜,笑得合不攏嘴,連缺了一顆牙的牙齒都露出來,眯着眼睛和别人火熱聊天問候。
等了許久,不見孫子來自己身邊,老夫人借口有事,斷了和賓客的閑聊。
她在人群裡尋找孫子無果,皺了眉,小聲安排身邊的侍女去尋他過來。
侍女把孟如玺領到自己身邊,老夫人交代了他幾句等會入洞房的習俗,看着他魂不守舍地點頭,甚至連話沒說完,就已經點頭了,明顯是出問題了。
俨然除了點頭,什麼都聽不進去。
老夫人這才無奈發現他醉了,恐怕還醉得不輕。
看似人在這裡,實際已經走了一會兒。
老夫人擡頭看向門口,确定已經天黑了,但是還剩下洞房花燭沒有進行。
新郎已經喝醉了,萬一再喝兩口,連門都出不了就麻煩了,不能再讓他繼續待下去。
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地敲了他一個爆栗,歎氣,轉頭看向管家。
示意管家出聲,讓孟如玺先離開這裡,去他的婚房。
管家颔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走上高處,吸引了賓客的注意,開口道:“謝過大家的到來,但是現在還有最後一步沒有結束,不如先讓孟公子先行一步,一睹夫人的容貌!”
下面的人很配合,已經心照不宣地起哄笑起來了,讓孟如玺去洞房花燭賞美人。
老夫人對孟如玺還是不放心,讓管家帶着孟如玺繞小路去婚房。
紅螺搬個小闆凳,坐在婚房門口幫小姐望風,忽然見個黑影過來,吓了一跳,不由地驚叫起來。
當她看清是管家後,才讪讪道:“哦,是您和孟公子啊。”
這聲動靜把屋裡昏昏欲睡的燕扶楹弄清醒了。
她快速從床上爬起來,動手整理一下床鋪,再給自己蓋上蓋頭,端坐在床邊等候着未謀面的夫君。
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紅螺在外面故意磨蹭了一會兒,多問了幾句,看似在巴交管家,實際心裡估計小姐收拾好了,這才把門打開,讓孟如玺進去。
孟如玺喝醉很久了,酒的作用已經浸透他,整個人暈乎乎,飄飄欲仙,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肚子裡也是翻江倒海的,恨不得下一秒就吐出來。
他進了明亮的婚房,看見精美華麗的銅燭台擺在床邊,紅燭已經點上,而微弱暧昧的火光映在大紅蓋頭上,看不清面目的新娘身着嫁衣,坐在床邊等待他,被燭火蒙上柔和的光線,一時春宵美好無限。
他甚至感覺自己心跳加速,全身血脈好像在劇烈舒張,頭腦眩暈發熱。
同時,胃裡異樣的感覺也在加重。
他踩着綿軟的步伐,靠近燕扶楹,用雙手捏住蓋頭的兩邊,聽着自己的心跳聲,緩緩掀起來。
飽滿的嘴唇,直挺的鼻梁,燦若星辰的眼睛都被一一揭開,宛若一副清麗的仕女圖在他面前展開。
孟如玺說不清楚自己的感受,正想說話,誇她好看,卻感覺一股燒灼感直沖喉嚨,頂到了他的嗓子眼裡,臉色一白。
燕扶楹才看見孟如玺的臉,還沒來得及好好細看,就看見他倏然變臉,踉跄着向外面走去。
她一開始還不明白為什麼。
但是沒過多久她就明白了原因,甚至甯願自己不知道。
因為孟如玺吐了。
才掀開她的蓋頭,就出去吐了。
燕扶楹面無表情地坐在床上,陰森森盯着空蕩蕩的門口,狠狠在自己的記仇小本子上給他添了一筆。
今日起,要麼他死,要麼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