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家雖然父子皆将,但将軍家的家傳技藝卻并不是武藝。
當年毛小豆七八歲的年紀時,毛将軍就估量着他的性子給他定了個批語:“小豆子啊,你這一闆一眼的恨不得這天下都照着規矩來的性子簡直天生法家人啊。”
可惜能看出毛小豆适合法家的毛将軍特别不适合法家,他那個經常想一出是一出的跳脫個性簡直天生法家之敵。好在毛将軍學識還算涉獵廣泛,就算再不适合法家,給七八歲孩子啟個蒙帶着入門還是可以的。于是毛将軍給毛小豆選定的道路就是律令之術,以言語之力溝通天地法理為術者所用,理論上來說,隻要術者能,天地許,那萬物皆從。當然這種境界毛将軍也隻能給毛小豆吹吹牛用,他也就教了毛小豆兩三年就沒能耐接着教了,剩下的就是當個甩手掌櫃讓毛小豆自己學自己悟了。
所以今日裡毛小豆雖然隻說了兩個字,但那背後卻是他的十年苦功,他憑着自己琢磨能以兩個字在倉促間救下整隊人馬也算是毛将軍絲毫沒有走眼,他家小豆子真的是個天生法家人。
可這兩字也是真的耗神,别說号令萬物了,就是号令一點石頭也是在與天地相争,這天地本就有自己的運行律法,石頭騰空就必然下落。而毛小豆剛剛的所作所為更像是在用精神說服天地,至少在他毛小豆所處的那一方天地的那一瞬間裡,石頭騰空是能漂浮原地的。
而現在這些被救下的士兵都用一種崇敬而擔心的眼神看着他們那個雙手還撐在馬鞍上的少将軍。
“我可以了,走吧……”毛小豆擡起頭确認了一下所有的士兵都已經無恙,剛剛襲擊他們的那些人看到這隊官兵裡有高人後已經迅速撤退了,“那些人肯定回去報信了,我們再不快點趕到地方那隊将士就真的兇多吉少了。”
向來虎牢關内少将軍說的話比将軍的都有用,因為少将軍的話永遠都占理。于是士兵們不再耽擱,紛紛催馬跑出了一線峽的範圍,隻有阿拓全程不緊不慢與毛小豆騎的那匹馬并行跑着。待得尋到了一個士兵們稍稍離遠的空檔,阿拓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清的聲音開口說道:“少将軍放心,就算你突然撐不住要墜馬了,我也會把你拉回來的。”
隻是上半身騎馬姿勢比平時多晃了兩下的毛小豆沒聽見一般地催馬加速,阿拓依舊一步不差地跟在旁邊。看來不止武藝,騎術上毛小豆也肯定不是阿拓的對手了,不過畢竟阿拓是個鮮卑人,騎術好其實也正常。本來毛小豆是不想搭理這種多餘的關心的,但也許真的是傷神太過不太清醒,所以破天荒的,各種想法在腦子裡兜完一圈後的毛小豆回了一句更加多餘的——
“閉嘴,我沒事。”
阿拓聞言擡了擡眉讓自己的馬頭自然地落後了毛小豆半個馬身,既然少将軍覺得自己沒事,那他就再見機行事吧。
到底是由全部騎兵組成的隊伍,在軍馬的腳力對比下,盡管毛小豆等人是修整了一下後才出發的,但是他們依舊比那些在懸崖上埋伏的人先趕到了目的地,可惜就算這麼緊趕慢趕依舊是遲了。
現場何止是三撥人馬在混戰,毛小豆一眼掃過去僅僅從服飾衣着就能發現不下五六種人,而且每一種人也不止一兩撥隊伍。這些人裡有劫匪流寇,有江湖浪客,有武裝行商也有世家人馬,當然還有那些雖然結成了防禦陣型卻已經全部倒在混戰區域正中央的朝廷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