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個大殿,依舊是那個白發老者,依舊是他向毛小豆兩人解釋了鬼谷想要的和能給的,依舊是他将兩人送入了道碑林,而道碑林依舊将阿拓帶到了兵家的修羅境,而半空中依舊傳來一聲長歎。
“又是……哎……孽緣啊……”
且不提熟悉的阿拓這邊,毛小豆這邊也并無什麼意外,被毛将軍說成是天生法家人的毛小豆自然是一步踏進了法家的門。毛小豆眼見自己進入了一處看起來像是學宮一樣的地方。學宮裡面的擺設看着是戰國時的風格,除了學宮中央大廳内擺着些坐墊案幾供人學習謄寫以外,四周及學宮的後半全是擺放地密密麻麻的書架,書架之上各類書卷典籍多到無法可數。
毛小豆粗略一望,不但震驚于典籍的數量,更被典籍的材質吓到了,龜甲、竹簡、絹帛、紙張,自古至今所有可以承載文字的材料都出現在了不同的書架之上,毛小豆簡直不敢想象要讀完整個學宮裡的典籍到底要花多少時間。
學宮裡一些學子打扮的人忙忙碌碌地在這些書架與案幾之間來回,他們或是懷中抱着幾冊典籍,或是三兩一組低聲議論,好一派求知景象。唯有大廳台階之上夫子位的地方坐着一位中年男人,他低着頭在一卷竹簡上寫着什麼,毛小豆看他落筆間毫不遲滞的從容态度便知他必是胸中文章已成,想必是某位能書會寫的大家吧。
那個中年人很快就在竹簡上落下了最後一筆,他輕輕掃過自己的文章,微微點了點頭後擡起眼看見了身前正看着他寫文章的毛小豆。
“以前習慣用竹簡了,死了這麼多年也沒改過來用紙,确實不該。”男人說話語速不快,但一字一頓地倒也吐字清晰有着一種獨特的韻律,他見毛小豆疑惑地望着他,才意識到哪裡不對般地輕吸了口氣,“又不該了,文章一成心中得意就本末倒置,應先給你介紹的。我名韓非,這裡是法家的萬法殿,你既然到這了就算是入我法家的門了,跪下行拜師禮吧。”
要不說合該這兩個都是法家的,當老師的也不問問意願直接就讓跪下,當學生的也不覺得有異規規矩矩地跪了。禮畢之後韓非招招手讓毛小豆過來他跟前,他伸出手搭住了毛小豆的額頭。
“學的是律令之術……懂得倒是挺多。”然後韓非的神色變了,一臉可惜地看着毛小豆,“誰給你授的學?怎麼教了兩年就撒手不管了,十幾年就這麼荒廢了,這般誤人子弟忒也可惡。”
“回老師的話,是家父。”毛小豆聽完卻沒什麼可惜的神情,“家父說他習的道與法家相去甚遠,再教下去才是真的誤了。”
“相去甚遠還能用律令術給你啟蒙?那看來你家傳承也是名門大家了。”
“據家父所說,我家隻是比寒門好了一些,隻不過他年輕時頗多奇遇,遇見了幾位當世名家指點,又加上他本人天賦異禀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學問。”
其實對于毛将軍這一套解釋,毛小豆本人是不太信的,他覺得那裡面多半有點内容是他家老爹給自個兒臉上貼金了,每次他形容的都好像是人家當世名家偶遇奇才,上趕着要教他學問似的。不過老師都問了,毛小豆也沒有第二套解釋,不管貼金不貼金的他也隻能硬着頭皮和老師都說了。
韓非聞言卻隻是笑了笑并未追究:“本來以為你能用律令術必定基礎甚牢,隻需查漏補缺即可,現在看來,你得從頭教。”
韓非指向了角落裡的一個書架,上面放的典籍全是龜甲材質的:“從那個書架開始,一個個抄,一個個學。”
這句話一出,縱使毛小豆這種喜怒不形于色的也是驚呆了:“這……整個萬法殿内的典籍都要?這要學多久?”
韓非倒是一臉的平靜:“該學多久,就學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