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拓一直以為諸葛承在屍煞事件裡受的傷已經同他自己那樣好得徹底了,直到有次諸葛承給他煮茶時突然楞在了那裡。
本來在烤茶餅的諸葛承應該是拿着鈎子不停将茶葉靠近或是遠離炭火來調節溫度的,可因為諸葛承突然發愣的緣故那塊茶餅就這麼被他舉在炭火邊直到燒了起來。
“阿承?”阿拓是因為聞到那一絲焦糊味才從正埋首苦讀的書中擡頭,而擡眼一看差點把他吓得魂不附體,“阿承!!”
阿拓撞開書案三步并作兩步沖到諸葛承身邊握着他的手揮滅了已經着火的那塊茶餅,而後者的眼神依舊毫無焦點地看着前方。
“阿承,阿承!!别吓我啊,阿承!!!”阿拓不知道該怎麼辦,隻好扶着諸葛承的肩膀不停試圖叫醒他。
“吓。”還好幾聲過後諸葛承倒吸一口冷氣回過了神,雙眼聚焦後看到的就是阿拓寫滿擔心的臉,于是趕緊扯出一個安撫的笑臉,“放心,我沒事。”
“你這哪裡像沒事了?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經常發生嗎?還有,要怎麼治?”
“你有問題也一個個來啊。”
諸葛承皺着眉頭,手指點着眉心,看他是真的不舒服阿拓也不敢逼他,隻是不自覺地加大了手指的力道。
“其實還是因為魂契的緣故,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大概就是腦子裡多了一塊空白,所以思緒如果不經意間飄到那一塊的話會短暫地迷失一下,平常不碰到是沒事的。自我醒來一共就發生過兩次,今天會這樣大概是因為我昨天開始動手做機關了,估計是累着了。”
“你讓我閑着自己卻開始做機關了?”阿拓看起來不怎麼高興。
“我以為我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才想試一試的。”明明不舒服的是諸葛承,結果現在語氣心虛的也是他。
“那要怎麼治?”
“大概還是要閑着,少點思慮多點休息吧。”諸葛承邊解釋邊笑了,“聽起來像是個偷懶的好借口?”
“那麼……要出門玩嗎?正好書讀得久了也有點累了。”
“玩?”
諸葛承和阿拓面面相觑了一陣子,似乎雙方的人生都離“玩”這個詞有點距離,所以在愣了片刻後突然異口同聲地來了一句——
“玩什麼?”“玩什麼?”
這兩人同時被連玩都不會的自己和對方給逗樂了,一笑之下又發現好像哪怕不用玩,僅僅是如此這般的相處本身就很快樂,所以不再拘泥形式的阿拓幹脆提議:“先出門再說,走着看看?”
走着看的兩人連馬都沒牽,出門沿着家門口的伊河就開始溜達,還沒走出兩裡地就看見一個穿着蓑衣頭戴鬥笠的男人坐在河邊釣魚。
“這位漁家,敢問今兒個的漁獲如何?”諸葛承招呼着阿拓慢慢走到男人身邊看着水面上浮着的那片羽毛浮漂。
“一尾也無啊。”男人雖在感慨,語氣裡卻并無太多沮喪。
“那請問——釣魚好玩嗎?”
諸葛承原本并不會去提這樣的問題,他雖然不算真的體會過人間疾苦,但也知道用來生存的技能和用來休閑的娛樂不是一回事。他不至于去問一個農民種地好不好玩,自然也同樣不會去問一個漁民釣魚好不好玩。可是這個男人剛剛回答的語氣莫明地給了諸葛承一種他似乎也是因為好玩才釣魚的感覺,所以諸葛承也就索性放肆一回大膽提問了。
聽到這個問題的男人終于轉過頭來看着諸葛承和阿拓,倆人這才看清他的長相。男人看起來有些年歲,臉色白淨,唇上胡須修剪地一絲不苟,看得出平時養尊處優保養的相當得當。那一身的蓑衣鬥笠也完全無法掩蓋他周身的雍容貴氣,讓人一看便知是個久居高位的人物。
“看人,于我是挺好玩的,我想于你們恐怕也能算得上好玩。”
“那就請先生将魚竿借我們玩會。”
諸葛承大概已經知道對方是沖着他們倆來的,卻也并不點破等着對方的應對。
男人随手将手中魚竿遞給了阿拓,阿拓順勢拎起魚竿本打算重新抛上一杆,卻眼尖地發現那個魚鈎有些不一樣。于是他拎着魚線将魚鈎收回吊在三人眼前,好讓大家都能看清這個魚鈎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