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樣子,江謹昀心如刀絞。
不知為何,為何會演變成兩敗俱傷的畫面。
剛剛,夏槐話裡話外都是想在拼命跟他撇清和疏遠關系,那種慌張又無辜的樣子,讓他頓時怒火滔天,一時間沒有控制好自己情緒,全然沒有顧慮到她的心情,隻一味想着怎麼對她惡語相向,來發洩自己的不悅。以為看到她傷心難過,自己能帶到快感和滿足。
他恨她,但好像另一種複雜的感情在慢慢蓋過恨意。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如果折磨她,但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終究是心軟了下來,氣也消了一大半。
交警帶着他的車一路走了高架上的應急車道,一路綠燈下,縮短了整整一半的時間來到了醫院門口,醫生和護士也擡着擔架來到外面。
醫護人員和江謹昀一路狂奔,終于把夏槐送進了搶救室。
燈亮起來的那一刻,江謹昀一下子就洩了氣,癱軟在地上。
他的臉色蒼白,額頭上細汗涔涔,兩眼無光地盯着搶救室的大門,心髒一突一突地跳動中,久久不能歸于平靜。
十年前,夏槐親自揭開并告發了這個秘密,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終于結束了長達十二年在這種肮髒不堪的家庭裡長大的日子,回到自己富裕優渥的家庭。
跟着父母來到京城,他整整半年都是失眠的狀态,父親和母親以為他是不習慣這裡的生活或者是從火坑裡出來,精神上出現了問題,還特地帶他去看了心理醫生。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無時無刻都不在想着那個做了他五年的姐姐,現在的她生活的怎麼樣了?是不是覺得丢了輕輕松松丢下他這個累贅,她暢快了許多。
時間把他丢進了愛恨的深淵裡,讓他摸不着方向了好多年。
夜間十一點二十分,搶救室的門終于打開了,兩個主治醫生走了出來。
頹廢在椅子上的江謹昀一下子站了起來。
“醫......醫生。”他聲音沙啞的開口,心裡升起一股緊張不安的感覺,“她怎麼樣了?”
“搶救過來了,我們給她催吐和洗胃,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聽到醫生的回答,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謝謝醫生,抱歉,麻煩您了。”
“酒精是萬萬不能碰的,你的朋友怎麼到現在還這麼稀裡糊塗的,剛剛送過來的時候她是真的有生命危險,幸好我們救治及時,再加上點運氣成分,不然随時就可能會沒命。她這個已經不是過敏症狀,中毒蠻深了,并且已經傷及到胃,刺激了胃粘膜,有胃潰瘍和穿孔等病狀,還要再醫院觀察兩天,我現在給她注射的是維生素B1和B6,等會我會給你配點鹽酸納洛酮舌下片,如果到時候等她醒了,身體還是感到不适,讓她含一片在嘴裡。”
“對不起,我都記住了,實在是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替我朋友再次感謝你們。”他認真地傾聽着醫囑,等醫生離開時又鞠躬道了謝。
頭擡起來的那一刻,頭疼如潮水般襲來,每一根神經似乎都在劇烈跳動。他差點都忘了,昨天晚上自己還發了高燒。
夏槐被送進了VIP病房,她換上了病服,安靜地躺在床上挂着點滴,眉眼間也慢慢舒展開來。
江謹昀坐在旁邊,借着微弱的床頭燈,怔怔地看着她。
外面突然傳來“嘭嘭”的響聲,整個病房都照亮了許多。
他擡頭向窗戶邊望去,寂靜的夜空下,一束束煙花劃破雲霄,綻放出層層疊疊的絢爛色彩,把大地照的如同白晝。他這反應回來,現在已經到新的一年了。
江謹昀一點點靠近她,輕輕撥弄着她的發絲,眼眸留存着盡數柔和,細攪之間,眼底泛起陣陣溫情的漣漪。
“夏槐。”他慢慢輕齒,對着還在昏睡的夏槐開口,“新年快樂。”
其它的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既然費盡心思的找到了夏槐,他絕對不可能再讓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