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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宇給夏槐排完毒後,江謹昀就把她帶回了自己的住宅,讓她躺在自己的卧室挂點滴,自己則在床下打了一個地鋪,時時刻刻監護着她,也特地等到半夜二點,她最後一瓶點滴挂完,江謹昀才淺淺入睡。
第二天早上,溫恒玮給他帶了早飯。
“本來給你帶了紅豆粥或者南瓜粥的,我媽做的可好吃了,可惜你啥都過敏,就給你帶了糙米雜糧粥,還有我家阿姨做的溏心蛋和蘋果派。”他把早飯放在桌子上,一邊招呼江謹昀過來,“你昨天跟我打了一個下午的籃球,又沒吃晚飯,真是你不得胃病誰得?”
江謹昀雖然受不了他的碎碎念,但還是聽話地坐下來用了一些。
“哎。”溫恒玮也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湊到他面前,撐着腦袋,好奇地問,“昨晚那姑娘怎麼樣了?她到底是你的......什麼人?你為了她又是把人家招到家裡來輔導你弟弟。又是幫她墊付她那個青梅竹馬的醫療費。還為了在AGIC上見她,參加了你本來拒絕的商用密碼高峰論壇,還随随便便就把人家姑娘帶回家,她的父母呢?”
“她父母都不在了。”他頓了頓,眼底黯然。
“哦。”溫恒玮點了點頭,繼續問,“所以你不會是同情人家才怎麼照顧人家的?話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她還是個大學生吧?”
向來清閑懶散的溫恒玮,除了喜歡玩之外,還喜歡打聽自己兄弟的各種八卦,昨天打球打的正興緻高呢,休息的時候江謹昀打了一個電話後,就拉着他急匆匆地離開了籃球館。
昨天因為事情緊急,沒有空去問,現在的他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喋喋不休地打聽。
“她是我小時候.....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姐姐。”
溫恒玮差點噎着,拍了拍胸口,皺着眉頭看着她,“不是,江謹昀瘋了吧,你怎麼丢的你不知道?他們一家又是怎麼對你的?你還和她聯系?”
“夏槐是無辜的,她沒有錯,如果不是她我回不來。”他語氣加重了一點,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所以呢?她即使是無辜的,為什麼還要聯系人家?各自安好不是最好的結果?”
江謹昀低頭舀着粥,突然緘默了。
“哎,說句心裡話,雖然我比你大兩個月,但是我挺想讓你做我姐夫的,你跟我姐,郎才女貌,都是商業屆聰明優秀的精英,要是我們江溫兩家聯姻,還有我那個小媽他兒子什麼事。”
“别說了,不可能的。”他搖搖頭,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你先回去吧,這麼大一個公司也不能讓你姐姐一個人扛着。”
做了七八年的朋友,溫恒玮了解他,表面倔強,内心脆弱又敏感。所以江謹昀做的決定,他還是充分尊重他,也不再多問。
對于溫恒玮來說,姐姐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是他的底線。
江謹昀說的也沒錯,很多人已經對溫家的産業虎視眈眈,特别是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成績優異野心又大,進公司的這兩年裡已經私下拉攏了過來好幾個股東,所以不是個好對付的。父親去世後,二十二歲的溫芮瑄,通過自己的人脈和能力,在很多人的偏見的風聲雨聲中,她正式接任了父親董事長的位置。
小她兩歲的溫恒玮,從小就被庇護在姐姐弟弟羽翼下,現在這個時候,即使他承認自己無能,也要努力成為她的左膀右臂,時時刻刻護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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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槐慢睜開了眼睛,頭疼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了過來,因為有些熱,她輕輕掀開了被角,想坐起來,一用力卻感受到半個身體都麻了。
“這是哪裡?”她無助地張望着,眼裡茫然。
她晃了晃腦袋,一些不好的記憶簌簌湧入她的腦海:
她去找了張總,喝了他給的飲料,然後暈倒在包廂門口,張明過來抱起來她......
所以自己被下藥了!
想到這裡,她猛然坐起身,警惕地環視着這個偌大的房間,心裡忐忑不安,一股可怕的念頭湧上心頭。
一陣輕微的腳步從外面傳來,她臉色驟變,東找西望,拿起床桌邊上一個玻璃杯,緊張地盯着,呼吸聲也變得沉重起來。
直到門開的那一瞬間,夏槐舉起手裡的玻璃杯,站了起來,卻因為身體過于虛弱,腳下一軟,直接倒在了地闆上。
她忍不住“悶哼”了兩聲,想撐着爬起來,但僅有的力氣也被自己耗光了,隻能作無端的掙紮。
“夏槐!”
江謹昀驚呼一聲,心中一慌,趕緊沖過去橫抱起她。
“江......”夏槐擡頭,錯愕地看着他,“江先生?”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懸起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她竟然感覺到了莫名的安心。
“除了我還能有誰?”他把夏槐輕輕放在床上,又給她掖好了被角,語氣裡帶着責備和不滿,“為什麼你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是你救我出來的嗎?”
“不然呢?”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杯子去倒水,“我離開前怎麼說的?這些人你不要接觸,你聽我的了嗎?”
夏槐慚愧地低下頭,艱澀地開口:“對不起,讓你得罪張總了......”
江謹昀看到她這副虛弱可憐的模樣,批評她時強硬的心瞬間就軟了下來,心裡輕輕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并非真的對她生氣。
“先喝點水吧。”他慢慢扶她坐起來,然後把床桌搭起來,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又給她拿了一根吸管,“你昨天剛排完毒,隻能吃點清淡的,我給你煮了白粥,等會多少吃點。”
“還是......不了吧,我不能再麻煩江先生了。我還是先走吧。”
她心裡過意不去,待在這裡隻會讓她越來越變扭,肯定還會讓江謹昀更厭煩自己,所以在他下達逐客令之前,自己先識趣一點地主動提出離開。
江謹昀本來溫和下來的神色,一下子又變得難看起來。她一口一個“江先生”,不知怎麼聽的他心煩意亂。
“你就這麼想遠離我?為什麼?憑什麼?”他直接坐在床邊,看着她張麻木的臉,厲聲質問道。
“不是。”她痛苦地搖搖頭,“因為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的父母當年為什麼把你帶走,又恨他們這麼對你,所以你也應該痛恨我,因為我跟他們有血緣關系......一直出現在你的面前,隻會讓你更加不舒服。”
“你是你,他們是他們,你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他情緒一下子被點燃,一字一句帶着炙熱的氣息。
沒想到她是這麼錯意自己的,夏槐對他有這麼大的誤會。
他不能再讓他們之間的誤會越陷越深了。
江謹昀輕輕捧上她的臉,強忍着心中的愠怒和悲楚,眸光裡絲絲縷縷都是不甘,他聲音暗啞:“夏槐,我是恨你,我恨的是你當年的無情無義,在我最想要你的那幾年,最離不開你的那段時間,你親手推開了我。我把你當成了我的姐姐,當成我的至親,你呢?你對我的感情到底有幾分真?我當時甚至為了把你留在我身邊,我跟我的親生父母求了整整一天的情,他們也答應了,你呢?你卻堅決不跟我走!還笑着揮手跟我分别,你太狠了,夏槐!我當時恨死你那股莫名的正義感了,那一刻我也知道,你根本沒把我當成你的親生弟弟!”
夏槐臉色茫然,她呼吸一滞,仿佛突然被抽離了所有思緒。她自己都不知道,眼角噙着淚水,早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