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文官輩出,武将卻少得可憐。總算出了一個武将,也玩忽職守。
不待蕭景珩發話,孫鎮遠轉頭看向蕭景珩,語氣中帶着幾絲桀骜:“怎麼?你不信我?”
他當然信。
“沒有,我隻是想……”
“此事突然,朕怕是誤傳,還待考證,恐進了周慶的圈套。”
周慶早有當皇帝的野心,蕭景珩清楚。
丞相府距皇宮不遠,因此周慶的一舉一動,都在蕭景珩的眼皮子底下。
周慶行程簡單,鮮少拜訪其他臣子,唯一固定的行蹤,就是去城外的魚塘釣魚。
即使在府中,周慶也無所事事,接着在府中的小魚塘釣魚。
他這是釣魚?分明就是摸魚。
孫鎮遠緊緊盯着蕭景珩,心裡漸漸沒了底。
按理說,蕭景珩應該相信他。爹爹也想,靠污蔑周慶豢養親兵來挑撥帝相之間的關系。
爹爹保證這招指定有用,他年輕時就靠此招騙過先帝。
看蕭景珩這樣,他有些猶豫啊。
其實他也不想污蔑周慶,畢竟是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可太過在乎師徒情意,隻會壞了他的大事。
周梓玥已經死了,周家在拉攏蕭景珩這裡就麻煩許多。
若他不當這個小人,還會有别人前來奉承。
肥水不流外人田。
孫鎮遠收斂幾分鋒芒,随意靠在床架上,不耐煩道:“你竟然不信我?終究是錯付了……”
“發什麼瘋?!”一個枕頭從天而降。
孫鎮遠連忙伸手去擋,長發四處飄動:“我可是調查已久,雖說你不信,但師父确實有練兵的嫌疑!”
“好,既然你說他有嫌疑,”蕭景珩随即抄起另一隻枕頭,死命向下砸:“那證據何在?給我一一拿來過目!”
“這證據自然燒了,師父的眼線遍地都是,萬一被發現可有性命之憂!”
孫鎮遠仍在拼死掙脫。兩隻胳膊已經被鉗住,隻剩腿奮起反抗,奈何眼睛看不見,隻能胡亂蹬。
“當真?”蕭景珩環視四周,沒什麼不能下死手的東西,隻好揪着被子一蓋。
孫鎮遠眼前一片漆黑:“你要作甚?我有婚約在身,你不能這樣……”
蕭景珩早就看穿了孫鎮遠的小心思。師徒離心,第一個重用的就是他。
等到蕭景珩開始針對周家,孫鎮遠又跳到丞相府假意幫助周慶。
好一出鹬蚌相争,漁人得利的戲碼。
可惜啊,他們二人好友幾近二十載,彼此什麼德行,都心知肚明。
蕭景珩可不好騙。
蕭廷和在孫鎮遠襁褓時就将他送進東宮,定有其他打算。
孫鎮遠,就是蕭廷和早已看上的一顆好棋。
隻是他頭腦簡單了些,又不擅撒謊。
說到底也是父皇看上的人,必然不會太差。
也罷,即使頭腦簡單,也不算太笨。能混到從一品的官員,都是人精。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離間我們師徒,目前唯一能重用的隻有你們孫家。到時,你也能分一杯羹。”
糟糕!
被拆穿了!
孫鎮遠怔愣,不再亂蹬亂踹,動作停在半空。
“四腳朝天,你要造反?朕要你那些屬下都好好看一看,軍營裡惡言厲色、行峻言厲的孫将軍,竟然不顧形象,跑來與朕厮混、胡鬧!就應該找個畫師畫下來,挂在孫氏祠堂之上,代代相傳!”
“蕭景珩,你作為君主卻心胸狹隘,臣也要那些臣子看一看,朝堂上宵旰憂勤、憂國奉公的陛下,竟然枉顧倫理綱常,跑來與臣計較!”
“唉,還學會舉一反三了?看我不打死你!”
轉眼間,二人再次扭打起來。
周雨蓮正端着烏雞鹿茸杜仲黃芪湯走到養心殿門口。
可得給蕭景珩好好補一補,好讓她盡快懷上皇嗣。
今日養心殿門打開,竟然沒有關上。
剛想進門,周雨蓮就看到孫鎮遠和蕭景珩在龍床上鬼混。
光天化日、衣冠不整、狼狽為奸?!
周雨蓮耳邊響過一記驚雷。
難不成他們二人早在之前就互相愛慕,以身相許?
她千防萬防,阻止太多婢女近身侍奉。
可就是忘了防……男人?!
灼熱的目光如炬,在二人身上燃燒。
蕭景珩這才覺察到不對勁,總覺得有人暗中盯着他們。
朝門口一望,隻見周雨蓮眼睛瞪得老大,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久久不能合回去。
手上的湯也沒拿穩,“咣當”摔下去,濺起層層水花。
孫鎮遠見蕭景珩一動不動,也想看外面,卻被一雙大手捂住臉。
“皇後,朕……”
“無妨,無妨!”周雨蓮轉頭擺手道:“妾身什麼都沒有看見。既然陛下有要事商議,妾身……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