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鎮遠抱着田瑾禾走後,蕭景珩愣愣地盯着墓碑上的字:元宸皇太子妃周梓玥之墓。
子時,月亮已升至最高處,月光冷冷地照着墓碑上的字。
它和月光一樣沒有溫度
蕭景珩伸出手,撫摸墓碑上凹凸不平的突起。
想和她說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梓玥,我來看你了。”
少年的嗓音變得沙啞,像是久經滄桑的老翁。
蕭景珩擡頭遙望着夜空中的明月,緩緩地開口:“你還記得,你我初見時嗎?”
“那時我的皇姐被派去匈奴和親,弟弟被封往太倉郡。”
“我在想,蒼天為何要這樣對我?那年我才十一歲,我還小,我的血脈至親就要離我而去。”
“我當時認為,沒有人能再陪我一輩子。”
“直到我遇見了你。”
“你當時好美啊,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你甚至都沒有知會一聲,就闖入了我的心。”
“我裝作愠怒吓跑了你,但我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我去告訴阿遠,我終于找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他祝我鐵樹開花,可他喜歡田瑾禾六年,從沒有說過一句。”
蕭景珩看向墓碑,威脅道:“你要是敢托夢告訴阿遠是我說的,看我不收拾你!”
被鄒雨蓮聽了個正着。
孫鎮遠喜歡田瑾禾?!雖然他們兩家早有婚約,但他們天天掐架,看着也不像互相喜歡的樣子啊!
因為她知道田瑾禾喜歡孫鎮遠……
咦,以後再也不聽牆角了!
沒等鄒雨蓮反應過來,蕭景珩繼續道:“第二日,你就給我帶飯,一個貴族之女竟然會燒飯,我一直以為那是庖廚幹的活。”
“過幾日母後對我說,你是我的未婚妻。母後要将你帶回東宮,與我同住。”
“你賢良淑德,我不在東宮時,你刺繡紡衣,從不打鬧。”
“過了四年你笈笄了,我比誰都要高興。我把珍藏多年的鳳钗給你,那是太子妃獨有的裝飾。你還不好意思要,說還沒有成親,就許了你太子妃的身份,不合禮法。”
“不合禮法又怎麼樣?我的小太子妃!”蕭景珩沖着墓碑輕喊。
鄒雨蓮拿出鳳钗。月華逐落,照得鳳钗上的瑪瑙光彩溢溢。
蕭景珩的眼神由興奮轉至落寞:“等到十九歲那年,父皇病入膏肓,恐難醫治。我随時都會繼承皇位。母後擇一吉日,讓我們成親。”
“我一天天數那日子,還有幾日,我們就能成親。你笑我沒出息,光陰似金般寶貴,我卻希望它盡早過去。”
“你說得對。我現在多希望那幾日過得慢一點,至少你那時還在,還可以陪着我。”
“等到你我成親的前三日,你卻死了,死在去往校場的路上,墜崖而亡。”
“校場的路從未有懸崖。當時你和田瑾禾相約去校場,我以為你不會有危險。”
“可惜我錯了。”
“田瑾禾派三千精銳在崖下尋找,可一無所獲,隻找到了衣服的碎片。”
蕭景珩苦笑,打開酒壺,猛灌一口。烈酒灼燒着心髒,好疼。
“可太子親兵卻在崖上找到了琅琊雲氏,我母後家族暗衛獨有的流雲玉佩。”
“當年母後出嫁時,外祖撥了一萬暗衛,讓母後自保。”
“所以你是被母後殺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蕭景珩的眼中閃着淚花:“你或許還沒死,對不對?你或許還活着,在我不知道的角落。”
“我與母後對峙,卻被架了出去。母後說我身為太子,當勤勉朝政,不能沉迷女色。”
“沉迷女色?荒唐至極。”
“你死後,父皇也死了。等他死了我才知道,他政務繁忙,不是對我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