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片刻,銅錢撒出。
這……這啥意思?
孫鎮遠一臉懵地看向蕭景珩,哪知這厮竟然在笑?!
有那麼好笑嗎?還不是為了你?
他至于在此胡編亂造嗎?
抛擲搖晃六次,依次記下卦象。六次已畢,孫鎮遠故作高深地看着卦象,實際一個也看不懂。
隻得瘋狂調動兒時記憶,分析六卦。
兇卦?
怎麼會是兇卦?!
也罷,無論如何也要是吉卦:“卦象顯示,南方有明主,乃天賜良機,不可錯過。”
大淩地處南方,蕭景珩站的位置也是南方。
這總沒問題吧?
臣子們歡呼雀躍:“大淩皇帝才是明主啊!祭司所言極是!”
蕭景珩都沒有想到,這群人這麼好騙。
尚在思索之時,蕭景珩已被衆臣推向單于王座。
“祭司,江山易主,定要為我等祈福啊!”
祈福?!
還要祈福?!
“多倫”輕咳兩聲,便手舞足蹈,聲淚俱下:“天下易主,單于霄铎,年少輕狂,無智無謀,實乃昏君矣!大淩皇帝蕭景珩,納谏如流,廣納天下賢才,乃明君矣!我等追随此明主,是天意如此!”
“我入匈奴,是為匈奴得一明主。如今,明主出現,我也要回天複命!”
言畢,孫鎮遠大步流星走出營帳。衆臣涕淚淋漓:“祭司大人,您定要于天上平安!”
孫鎮遠收斂笑容,神不知鬼不覺地換回衣服,溜進隊伍中。
“諸位信任朕,朕自歡喜。爾等在匈奴多年,便居于故土。改封匈奴為漠北郡,段行策為漠北郡王。爾等便輔佐郡王。”
衆臣皆喜,蕭景珩卻正色道:“隻是我朝長公主,嫁入匈奴多年,為何杳無音信?”
這一問,衆臣便慌了神。
有些臣子七嘴八舌議論。這麼多年,蕭景珩竟還惦記着他那個姐姐?
他們都以為,蕭靜琬不過是蕭廷和的籌碼,便大肆羞辱,無所不用其極。
如今,蕭靜琬去向不明,他們該如何交代?
“爾等不語,是想讓朕撬開你們的嘴,你們才肯說?”
“陛下。”阿日斯愣看不慣齊日邁為人,這才老實交代:“長公主自嫁入上京,大婚當晚就被齊日邁淩辱,曾誕下七女一男。齊日邁将唯一一個男孩留下,就是霄铎,其餘六個女孩,都被齊日邁殺死……”
“單于,不要啊!”
又一個女孩被扔入井中,嬰兒哭聲震天動地,井口賤起水花。
“齊日邁,你為何如此對我?!”
蕭靜琬拖着羸弱的病體,寒冬臘月隻有一件單薄的中衣,頭發幹燥如枯草一般,四肢盡是被折辱的痕迹。
“如何對你?老子想怎麼對你就怎麼對你!你一人無親無友孤身一人在上京,誰保護你?你們大淩曾如何殘害我匈奴?!而今你落在老子手裡,我要把昔日之仇全部報應在你身上!”
“再生不出男孩,我就把你活活打死!”
言畢,齊日邁揚長而去。蕭靜琬掙紮着爬去井口旁,隻看到平靜的井水,再無女嬰的蹤迹。
這是蕭靜琬死去的第六個女兒,她還沒有想好給孩子取什麼名字。
此時,下了雪。雪無聲飄零,她也同樣。
沒有人願意救她,她隻能在異國他鄉,蹉跎一生。
“嗯,不錯,總算生了一個男孩。這女孩血脈特殊,也能獻祭。”
“辛苦你了,晚上讓沁雲拿些羊肉吃。”
齊日邁臉上浮現出笑容,抱着襁褓中的霄铎和普潔離開了冷宮。
也好,孩子們不會随她受苦。
“後來,長公主身體每況愈下,失去了生育能力。為了榨幹她最後僅有的價值,齊日邁便讓宗室子弟一起以羞辱她為樂。直至長公主□□撕裂大出血,才逃過一劫。”
“可是齊日邁沒有放過她。長公主被關入地牢成了齊日邁發洩情緒的工具。一旦齊日邁因朝堂瑣事發怒,便拿一鐵鞭将長公主吊于半空抽打,往往抽打上百鞭才停手。地牢中,每日都有她的哭聲。”
“一日,長公主想趁獄卒換班時逃跑,卻被抓住,雙腳釘上一寸鐵釘,時隔多年,已經取不出來了。”
“現今,長公主左眼已瞎,雙腿殘疾,隻得爬行。近日,長公主應在冷宮……”
“住口!”
蕭景珩猛然想起那日的瘋女人。
她竟是皇姐?!
“為何,為何你們要袖手旁觀?!”
蕭景珩終究失了禮儀,推到案幾。他的心在滴血。如果有人為她發聲,她何至于此?
為何這些臣子,他們清楚齊日邁和霄铎的所作所為,卻以冷眼相待?
“陛下,我們也想救長公主啊!可齊日邁曾說,為她發聲的人,要與她一同下場啊!”
世人皆貪生怕死之鼠輩。
誰願意為了一個女人,搭上自己的前途甚至身家性命?
蕭景珩一瞬間竟不知該怪誰。
齊日邁已死,霄铎已入牢獄。
隻能怪他們,怪他們!齊日邁生性放蕩,品行不端,霄铎忘恩負義,不忠不孝!
“來人,先去冷宮,給朕仔細搜,一絲一毫都不要放過!”
那個瘋女人在軍營四周再未發現,隻得去冷宮找線索。
原來他心心念念的皇姐,是他懷疑的瘋女人。
上天有眼給他與皇姐相遇的機會,他沒有抓住。
“報——”